傅姆笑道:“永国公也许会去赏菊宴,虽然这几个月你安然无恙,但若被他撞见,他计较起来你岂能活命?”
宝鸾也道:“你就在拾翠殿待着吧。”
班哥只得应下。
赏菊宴当天,除各府小娘子外,另有长安城有名的文人学士前来赴宴。皇后另在麟德殿设宴款待他们。
皇后在昭苑露过一面后,回到麟德殿,她气定神闲落座殿中央的主位,主位旁设两软垫供人盘坐,与主位共享案桌。
圣人昨夜醉酒吟歌,仍在休憩,尚未露面。
众人向皇后举杯,皇后落落大方,女子特有的婉约声线,温柔谦和地感谢众人今日热情赴宴。
她的亲切如春雨般润物无声,洒进每个人心中。
文人中有听闻皇后独断专权残酷霸道的,今日特意来当面作诗讽刺,原本已经做好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结果一见皇后本人,听她说上几句待客的话,立时消了拳拳慷慨赴义的心思。
这哪像个独揽朝政野心勃勃的女子?她雪白的面庞柔柔弱弱,纤秾合度的身姿端庄温婉,从他们面前含笑而过,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说得出每个人的诗句,她的眼里满是赞赏,偶尔说出一两句品鉴诗文的心得,恨不得让人奉为知己。
女官凑到皇后面前耳语几句,皇后以不胜酒力为由暂时离开,朝花屏后的内殿而去。
内殿的矮榻上,一人合衣仰躺,双目紧闭,手盘在脑后,听见脚步声,不悦地喝道:“滚出去,莫要扰我安寝。”
女官们面面相觑,见到皇后前来,躬身行礼尚未出声,便被皇后阻拦。
皇后放轻脚步来到榻前,推推榻上的华服少年,柔声道:“无错,你不去昭苑赏菊吗?”
齐邈之认出皇后的声音,却一动不动:“有什么好看的,不去。”
皇后坐到榻边,道:“今日赏菊宴,全长安的小娘子们都来了,赏不到好看的花,也许能赏到合心意的人。”
齐邈之仍是闭着眼睛,道:“那都是给太子相看的,我凑什么热闹。”
皇后也不恼,抚上齐邈之额角,摘下他发丝间沾的一片海棠叶,问:“你今日宿在宫里吗?”
齐邈之道:“不,我回去。”
皇后问:“如今你大了,府里伺候的人该多添些,明日我挑几个送过去。”
齐邈之睁开眼,眼含笑意,朱红薄唇微微上挑,话里带刺:“娘娘对我不放心?如今我大了,娘娘便要找人看着我?早知如此,我何必长大,早早地死了不是更好?”
皇后面上毫无怒意,眼神柔和:“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齐邈之笑道:“再过几年,兴许我就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