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哥振振有理:“我只说让你做女冠,没说让你一直做女冠。小善,你不能不讲理。”
宝鸾跟他讲理才有怪,她就坐那哭,哭自己这一天有多高兴结果是梦一场,哭自己不该信他,哭自己是个大傻瓜。
她坐在榻上,一边哭一边用脚踹他,踹一下立刻收回,然后再踹,小心翼翼又有些肆无忌惮,哭着哭着脱下袜,低垂着眼,泪光懵懵,眼神斜睨看他,用巾帕擦脚。
“脏了,洗不干净了。”她有些挑衅的意味,白嫩如雪的脚丫子伸出去晃了晃。
为何脏?自然是被人弄脏了。
谁碰过这只脚,就是谁弄脏的。
少女一把细腰,柔黑的乌发垂至榻沿,慵懒靠在枕上,一只脚藏在裙里,一只脚露出来,端丽若桃花的面庞上几滴清泪,人娇得柔若无骨,眼神却是无情冰冷的。
她说:“全身上下最脏的就是这只脚。”
他知道她是故意刺他,但还是被这话搅得心里一阵阵抽搐。控制不住地俯身捞住那只脚,像是要证明什么,虔诚地亲了一遍又一遍,黑邃的眼布满渴求,呢喃道:“你看,才不脏,香香的,很干净。”
宝鸾累得一天没力气,索性一动不动,也不敢再刺他了,眼里噙着泪,委屈至极,一声不吭。
好一会,班哥稳住心神,恢复沉静的神情,想搂她抱她,才一抬手,宝鸾立马缩到角落里,像只受伤的小兔子,躲在暗角阴影里,看都不看他。
班哥叹道:“你那般说我,我如何受得住。”
宝鸾不理他。
班哥道:“做女冠,不就是想避亲吗?”
宝鸾勉强哼一声。
班哥道:“不想成亲,不想去幽州?”
宝鸾的哼哧声稍稍又大了点。
班哥继续道:“比起去幽州,是不是还是陇右好?”
宝鸾含糊不清咕噜说了句。
班哥:“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幽州,我说过,我在哪,你就在哪。”
宝鸾这才转过脸看他:“那亲事呢?”她用水汪汪如湖的眼神望他,“我不要成亲,也不想定亲,你替我退婚。”
是替我退婚,不是求你帮我退婚。
她自己没有察觉语气有多霸道,自然而然就顺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