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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老了。

    所以他并不像张秀才那么容易忧虑,也不像张年那样机关算尽,秦欢脾气虽怀,可是心肠却是最软的那个,他总觉得像季青雀那样奇奇怪怪的,小姑娘明明就该开心一些。崔云和他们都不一样,他并不在乎季青雀到底追求何物,到底要走到哪里去,是不是一时兴起,会不会在不久之后,就把所有人都带进永世不可翻身的地狱里。

    他只知道,只要那是季青雀本人的意志,那么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巨细无遗地备好车轿,垂目恭送季青雀前行。

    可是季青雀没有走到地狱里去,她一步一步地走,从风调雨顺的盛京走到战乱四起的苇城,从循规蹈矩的后宅走到发号施令的前厅,又从四四方方、安全寂寥的院落里,走到了朗朗青天之下,所有人的面前。

    每一步,每一次,一千里,一万里,没有人走过的路,没有人越过的山,季青雀走过了,不是因为有人希望她如此,不是有人在摆布她的人生,指引在崎岖前路上的,只有她的意志,她的愿望。

    满堂欢喜祥和,崔云置身其中,眼睛发热,却缓缓微笑起来,对张年回答道:“是啊,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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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苇城城外人头攒动,管事一边暗自叹息自己的倒霉,这样大好的日子,竟然还要在城外做这些苦工,一边低头吩咐身边的人,道:“那个男人已经排过队了,把他带出来。”

    那人一脸佩服地对他应了一声,连忙往长长的队列而跑去。

    这点儿小事,有什么好佩服的,没见识。管事的兴致寥寥地打了个哈欠,就在这时候,耳边有人笑着问:“好热闹啊,这是在干什么?”

    管事不耐烦地说:“我家大小姐今天生辰大喜,给你们都散散喜气,加加餐……别来和我套近乎,该排队排队去!”

    那声音轻轻一笑:“哦,倒是巧了。”

    管事哈欠打了一半,眼角已经渗出泪来,忽然一怔,猛地揉了揉眼睛,回过头去,可是人潮来来去去,搭话的人早已杳无踪迹,犹如一阵秋风,卷过猎猎黑旗,直上高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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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家女主人的寿宴,各家送来贺礼自然气派不凡,十数丈高的珊瑚,价值连城的玉璧,林林总总,无一不是当世奇珍,几乎买的下半座苇城,可是季青雀只是淡淡看一眼,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

    于是不少人便惴惴不安起来,心想,这位季家小姐莫不是觉得他们诚意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