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量,她还是没勇气告诉阿娘,她和宋云琅之间的事,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阿娘,女儿在慈安宫,无意中听说一件事。”楚黛语调柔缓,说得有些艰难,她眸光盈盈凝着孟沅,“女儿想回来问问阿娘。”
“你呀!”孟沅松了口气,露出舒心的笑,不是女儿受委屈便好,“漪漪想问什么?”
望着阿娘毫不设防的笑颜,楚黛深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阿娘,先帝真的纠缠过阿娘吗?爹爹可知?女儿听说,爹爹的死,与先帝有关,阿娘知不知晓?”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楚黛眼见着阿娘的面色越来越白,几乎失去血色。
紧闭的门扇外,传来欢快的鸟鸣,屋内却寂静一片。
煦暖的日光穿透棂格照进来,孟沅目光随意落在那片明耀的光亮上,被光线晃了眼睛。
她眼睫微微敛起,哑声问:“漪漪听谁说的?”
虽未直接回应,可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楚黛心绪微沉。
她问的这些,大抵都是真的。
“谁说的不重要。”楚黛狠下心肠,凝着孟沅,“阿娘,女儿想知道真相,先帝是不是想害死爹爹的人?”
孟沅眼中泛着泪光,抬手摸摸女儿鬓边发丝,心疼不已。
心疼自己,更心疼女儿。
因为对当年的事心存芥蒂,楚铎对漪漪的关爱那样少。
可他死去三年多,漪漪仍记挂这个不尽职的爹爹。
罢了,漪漪已长大,有权利知道。
与其让漪漪从别处听说,不安地猜测,不如她亲自告诉漪漪。
“好,你想知道的,阿娘都告诉你。”孟沅弯起唇角,泪珠却顺着眼睫滚落。
楚黛慌忙伸手去擦,那泪正好落在她指背上,烫得她有些懊悔。
“阿娘和长公主自幼相识,宋云玓同旁人玩不到一处。他母后因为生他,难产而死,所以长公主也不太愿意见着他。阿娘看他可怜,便时常带着他一起玩。”
“那时候,阿娘并不知他有那样的心思。阿娘喜欢的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也就是你爹爹那样的。阿娘与你爹定亲、成亲都很顺利,婚事还是太后娘娘做主的。”
“可一场赏花宴,一切都变了。”孟沅不再落泪,嗓音却哽咽。
那是对她而言,最难以启齿的回忆。
“阿娘只同你顾叔说过。”孟沅顿了顿,乌亮的眼底闪着一丝笑。
顾怀诚那个傻子,一点也不介意。
当时心疼得眼睛都是红的,只顾着亲她,不住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伤害她的人没说对不起,本该护着她、信任她,却又在她心口插上一刀的夫君没说对不起,实在不该是顾怀诚道歉啊。
“宋云玓饮了酒,闯入阿娘寝屋,衣裙被他撕坏了,阿娘重重扇了他一耳光,又把簪子抵在颈侧,他才回神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