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不爱笑也不爱怒,仍是那副神情,不轻不重道:“绘画不是写字,即便是习字,也应当有自己的风骨,千篇一律,又有什么意思?”
美绣垂着头,尴尬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美绣是最后一个,林先生指教完,走到堂前,冷声道:“回去重画,明日上交。”
等林先生走了,大家收拾了桌面,把书本用具按原样放好,起身出院子。
莒绣快步追上前头的方书音,客客气气问道:“方姐姐,请问今儿还有别的要学吗?”
方书音转头,错愕了一瞬才答:“未正二刻,西厢,刺绣和规矩。我今儿不去,有事要忙。”
莒绣忙道:“多谢姐姐告知。”
方书音啊了一声,明白过来,笑道:“有空就去,忙的话,不去也没事。”
莒绣便知她是常因“忙”而躲避学这两样,这是方姑娘自己的事,莒绣便只笑答:“好,不叨扰姐姐了,姐姐请。”
方书音顺手一拱礼,潇洒离去。
美绣凑上来,抱怨道:“姐姐怎么和她说话呢?”
莒绣看她一眼,冷声答:“问事。”
“姐姐问到了,就要告诉我呀!”
“未正二刻,西厢,学针线、规矩。”
莒绣见她脸上仍有不满,便知先前那教训,她并未往心里去,深感无力,暗自叹气。
美绣不知掩饰,也不爱藏心事,追上姐姐,埋怨道:“姐姐知道学画规矩,为何不告诉我,害我出丑!”
莒绣转头,见左右已无旁人,便低声问她:“什么学画规矩我知你不知?我们同吃同住同行,你又是在哪见我学来的?”
美绣撅嘴道:“我怎么知道你是问的谁,你们都知道不能照原样,偏就我不知道。没一个提醒我的,先生那样说我,我的脸都丢尽了。”
莒绣捏紧了手问她:“先生动笔前就说了,各处的梅花,每一枝,每一朵,不尽相同。画你所见,所想。你现在明白了吗?”
美绣一怔,喃喃道:“她是这个意思吗?”
莒绣屏息静气也没等来她一句抱歉,失望地转身就走,不再等她。
美绣回神,见她走远了,赶紧拎起裙子追上去。
“姐姐,等等我,我们一块回去。”
姐妹龃龉,旁人并不知,莒绣也不希望他们知,只能压下怒气,等着她上前。
姐妹俩沉默返回,冬儿春儿等在鹿鸣院外,一见她们便迎上来接人。
“小姐,午饭已经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