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梅韵没经通传就进了来,几步走到屋子中央,挡了张家姐妹,再大声道:“老太太说我呢,正好人都在,那我也分辩几句。”
老太太立时就哑了。
大姑太太领着范雅庭跟着进到屋里来,两头劝道:“老太太昨儿夜里走了困,这是魇着了。老太太,人张姑娘平白受了委屈,您也说两句。”
老太太看看她,再看看尚梅韵,喘了口粗气,憋屈地道:“张姑娘,老婆子睡迷了,并不是说的你。我骂的,是那些背地里闹鬼的下流混账。”
莒绣美绣适时地“大度”——福一礼表示受不起。
老太太脸色十分难看,却不盯她们俩了,只拿眼去看尚梅韵,等着她像往常一样上前来服侍。
尚梅韵只当没看见,垂头掸了掸褙子下摆。
一众姑娘都觉不可思议,她却淡然处之。
大姑太太好脾气地上前替老太太通头,还不忘劝道:“老太太,姑娘们前儿受了委屈,早些放她们回去,多歇歇吧。”
老太太嘴硬道:“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们,哪来的委屈?”
姑娘们不好应这个话。
尚梅韵笑道:“老太太,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炊,账上亏空了许多。我年纪轻,压不住人,又没有通天的本事,如今把嫁妆银子全填进去,也运不转了。对牌账本我都带了来,正经该由大夫人这样的能干人来操持,珍珠,都放这吧。”
她说罢,朝身后珍珠示意。
珍珠垂着头上前几步,忐忑地放下了捧盘。
大夫人又喜又愁。有亏空,她不想接。但昨儿老太太收了那么多箱子,倘若能挖出来填到官中,那她自然愿意拿下这早该属于她的管家权。
老太太怒火中烧,刚要张嘴,可对上尚梅韵那张笑盈盈的脸,却半个字也吐不出。
尚梅韵转身,对上姐妹两个。她笑笑,一手牵一个,直往外走,嘴上大声道:“我呀,正好有事要找两位妹妹帮忙。”
莒绣美绣面面相觑,见无人出声反对,只好跟着她往外走。
尚梅韵拉着她们,却不是往自清苑去,出了荣逸堂,直接去了挨着的晴舍,叫人唤来了汤妈妈。
“她们俩的路引,现下在何处?”
汤妈妈很是忌惮的模样,欲言又止,眼神乱晃。
尚梅韵收回目光,拈拈手指,看着指上的蔻丹,笑道:“你不说也成,你那屋子,今日就搬吧。你和你男人的身契,我特地留出来了,让我好好合计合计,卖去哪儿才划算呢?”
汤妈妈跪地,哭求道:“二奶奶,我家麒哥儿眼下还病着,搬不得,搬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