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笙了悟:“原来如此。”她苦笑道,“阿兄也知此事凶险,东宫属臣怕是多数不肯跟从。 ”再是东宫的班子,那也是宁可没前程,不肯掉脑袋,姬琅手头想来要用之人不多,这些人非是狂徒便是蠢货,以及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姬琅心知肚明,可他一心飞蛾扑火,哪里在意这些,狂徒也好,蠢货也罢,能用就用。
姬琅笑罢深叹一口气:“我倒想要如楼长危此等人中龙凤相佐于我,可惜楼大将军退避三舍。”
姬明笙道:“楼将军显是无意皇家事。”
姬琅道:“也是,他置身事外,于我亦是幸事啊。 ”
姬明笙无意再听下去,起身俯视着姬琅,平心静气道:“阿兄与金家争利之事,我叫人去处置,亦不会声张开来,你与沐侯之间,我亦当不知。将后,阿兄与沐家有任何往来瓜葛,都与我无尤,也别拿我做筏子,嫂嫂办的宴,若有沐家人,便无我,若有我,便无沐家人,不然,别怪妹妹不给嫂嫂面子,下帖相邀人却不至。”
姬琅收起笑,灰白的唇透煨不热的凉,他道:“好,不过,妹妹休夫,有悖贤德,为士大夫所不喜,妹妹也别怪你嫂嫂不与你同,加以批驳。”
“嫂嫂随意。”姬明笙颌首,复又抬了抬下巴,“这些小道手段,许是沉人稻草,于阿兄大业怕无多少助益。”太子妃要拿她的事做文章,以博迂腐陈规之士的欢心,于她,多些飞溅的唾沫,她若虚不可受,便要为言所杀,她若有底气,便是是非任他评说。
姬琅忽又笑起来:“阿父当初之言,许不是戏言。阿犀若是男儿郎,阿父说不定真会许以储君之位。”
姬明笙红唇轻启:“我若真有梳篦江山社稷、令百姓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之能,便是女儿身也去争一争。”
姬琅怔了怔,强笑道:“妹妹有志气。”
姬明笙道:“自知,何其贵,非人人有之。”她又深深看了兄长一眼,“阿兄,阿犀告辞,你多多保重,慎思慎行。”
姬琅半点血色也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怅然,道:“去吧。”
姬明笙将心头各种杂乱的思绪,拢成一束,剪去细碎,转身离开了偏殿。殿外,太子妃牵着小皇孙,领着一干宫婢内侍,她看见姬明笙,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来:“阿犀与太子说了好久的话,你们兄妹倒似知己一般,眼看天晚,不如一道晚膳,磬儿好久也没见到姑姑了吧?”她说着,示意姬磬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