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了一个不过手掌大小的碟子出来,是一盘杏脯,放在床上的小方桌上。
她从腰间拽出一方洁白丝帕,慢条斯理的,逐一擦拭了手指,然后就在小方桌前剥起了杏脯。
那杏脯是连着杏核一起腌渍的。只见杏脯在她修长手指尖,被轻轻一捏,从中间破开,然后将杏核挤出来,放到一边,杏肉摆在小碟子的另一边。
她手上动作不快,极慢极细致的剥着杏肉,好似在雕刻着一件了不得的东西。
她捻着第一颗杏肉,什么都没说,送到赵拾雨嘴边。赵拾雨脸上带笑,「啊」了一声,似在撒娇。
杏肉含在嘴里,瞬间觉得此前的汤药竟然一点都不苦了。他嚼了几下,“闻言良怎么诓你来的?”
“他说若是我不过来,以你的性子定是不肯吃药,不知要病上多久。我想着本来小王爷就是因我才病的,那我来照顾你一下也是应该。”她继续的剥着杏脯,脸上淡淡的。
赵拾雨见她这副模样,虽说并没表现出不情愿,可是已然是被迫的样子,他抬手拽住了她手腕,“别剥了。我没有强迫你来的意思。我不想欺负你。”
晏亭柔盯着被他拉着的手,冷冷的说:“还不是欺负我。”
赵拾雨忙松了手,“我从小什么模样你知晓的,成日斗鸡走狗,混世魔王的性子。我已将自己所有的温润都予了你,我怎么还成欺负你了?”
她眼神全然都在手上,继续剥着杏脯,缓缓的说:“拾哥哥,我偶尔还能想起来,小时候咱们一起在竹林里烤笋子的情形。那时候两小无猜,多好。我们都念着从前的好,然后让那种感觉就留在那时候的关系里。你还是阿拾,是拾哥哥,我还是小柔,不过是个小妹妹,不好么?”
“不好……”我那时就喜欢你,才成日围在你身边的。赵拾雨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他已然明白了,小柔今日如此殷勤,喂他喝药,给他剥杏肉,都是要同他讲过往「兄妹」之情的。
晏亭柔问:“那不若就做个朋友?知己?”
赵拾雨很是不悦,“你要做什么?为什么非要在你我之间加个无谓的称呼呢?”
“就想梳理的清楚些。”晏亭柔又剥了一颗杏肉。
“你此前说,你若是心若磐石,谁伤的了你。那眼下我问你,你若是心若磐石,还需要梳理同我是什么关系么?”
“呃……”晏亭柔手指停了停,那杏肉落到了碟子里。
赵拾雨见她慌神了,就继续道:“你明明动了心,可却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你明明心上是有我的,就是男女之情!为何非要冠上兄妹、知己、朋友之名?”
晏亭柔心上在挣扎,“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男女之情!”
赵拾雨确定了后一句,又将前一句挑出来,“那就是说,你动心了,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