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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敏终怔了一下,不知皇兄如此大方。

    于是他在小佛堂中,亲手雕刻木雕,花费了好几个日夜,不辞辛苦,只为了庆生宴上,母妃能一展笑颜。

    幼童对母亲的爱意是天生的。

    裴迎忽然想起,殿下曾送过自己的那支骨笛内,刻下的四时江山景,那也是殿下亲手雕刻的吗?

    姜贵妃过生辰宴,这天夜里,八岁的陈敏终穿戴上太子服制,以太子的身份出席宫宴。

    他这才发现,姜尘徽看到的皇宫与他眼里的不一样。

    他只能看到重重琉璃檐角下,一小块儿云霞,偶尔有小太监低头急匆匆地路过,从清晨到黄昏,孤寂又无聊,只能对着兵阵图上起伏的路线发呆。

    但是当他成为皇兄后,便能置身在最热闹的宫宴,地位尊荣,朝廷官员命妇,齐齐起身,冲他恭敬行礼,笑得亲切和蔼,众人的目光再也忽视不了。

    一切美景似画屏,夜明珠灯火灿灿,衣香鬓影,温暖的芬香与酒气,送来繁密清脆的管弦乐声,水影荡漾,远处连绵的青山描绘在眼眸中,烛龙劲舞,天上绽裂开一片焰火,他看得出了神。

    母妃将他抱在怀里,又厚暖又软,替他整理头发,捻弄衣襟,苏子百合香扑入鼻端,将他当作心肝,疼爱备至。

    连他咳嗽一声,满宫的宫人紧张至极,生怕母妃降罪。

    父皇考问他的功课,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严厉的期许,一派欢声笑语的家宴。

    前后脚从娘肚子里出来,划分开两个世间。

    他孤独了八年,从未过一次生辰,陈敏终是艳羡,却从未有不臣之心,也不会嫉妒皇兄。

    他过了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当时是四月的暮春夜,淅淅沥沥下了一场桃花雨。

    准备脱下红袍玉带时,他抬头看了一眼琉璃飞檐下。

    皇兄转过身,夜色拂肩,他静静伫立,两手背后,冲母妃笑。

    陈敏终眼底出现惊慌,母妃瞬间推开了他,皇兄冲进母妃怀里,埋进头,侧过脸,露出一丝翘起的嘴角。

    他说:“皇弟,你真狡猾,怎能冒名顶替哥哥呢?”

    轰然一声,陈敏终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他只是不懂,皇兄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算计他?

    姜贵妃吓得不轻,面色铁青,勃然大怒,呵斥宫人关上门,不许声张一个字,前一刻还温柔慈爱的母妃,瞬间杀气腾腾。

    她一步步走过来,伸出玉葱似的手指,艳丽的蔻丹指甲红得触目惊心,一下又一下地戳着他的额头,直将光洁的额头,戳出浅红印子。

    她指责道:“你这样贪慕荣华,若是叫皇后那个贱妇察觉,一定会害死一家人!这样你就高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