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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裴迎的心悬起。

    “福州海河密布,贼匪攻船劫财,当地官府无好生之德,只是剥削民用,这些年皇帝屡屡调拨银饷,斩首了好几个总督,积寇却越来越多,根症不在于叛民贼首,而是昭王蓄意搅动局势,从前我年少无知,为昭王所用,一手激起福州民变……”

    裴昀眼底倏然暗了,曾经一手策论惊才艳绝,被国师誉为大骊明珠,在两手沾染血腥,自黑暗中踏出一条道路后,终究本心蒙尘,就此沉沦。

    “昭王就是为了逼暴君血腥镇压匪寇,激起民怨。”

    他握住了裴迎的手,笑道:“阿迎,你得走,今夜昭王回京,可不是来给你演兄友弟恭的。”

    “再找不着落脚,怕是要被雷劈了。”裴昀淡淡一笑。

    裴迎心神失守,张口问道:“那殿下呢!”

    “你顾不得他了。”裴昀眉眼一凛。

    马车忽然止住,前头“砰然”一声栽倒之声,车夫的脑袋软软摊向左边。

    裴迎惊醒,见到哥哥神情不妙。

    四名朴刀汉子挡路,汉子胳膊上数道疤痕,委实瞧上去不是个良民。

    “奉昭王之名,前来带回裴姑娘。”

    朴刀大汉厉然一笑,露出惨白锋利的牙。

    “啧,果然让雷劈着了。”哥哥无奈一笑。

    盛京城常年养一种名为“飞光”的雪牡丹,匠人越冬养了一季,催开后正好给京中贵人观赏,一株可抵五匹绸缎,殷实人家一个月的用度,曾经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庭院,皇帝不喜奢华,却对贵妃格外宽容,许是未能给她后位,一直心有愧疚。

    此刻,匠人搭了脚梯,正一盆盆往下搬,宫里有传出命令,说上元夜不许用这种花了。

    城楼之上,一个鹤氅男子站立在扶栏前,俯瞰全城,眉眼间怜悯。

    另一名美艳贵妇坐在桌前,折断的丹寇指甲,敲了敲桌面,正是姜贵妃,虽然皇帝下了禁足令,但满宫上下谁敢阻止她。

    姜贵妃长眉一压,不耐烦道:“何时才能找回我儿子。”

    鹤氅男子转过身,夜色下,鼻目柔和昳丽,真正的杀生菩萨。

    昭王清瘦的身形在宽大的鹤氅中,显露病弱态,他面色苍白,唯有唇间一抹殷红。

    他牵起嘴角,轻声说:“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儿子自己不愿意见你。”

    他说的轻言细语,却字字诛心,姜贵妃猛然被扎了一下似的,恶兽被踩脚似的,霎时杀气腾腾。

    她冷笑道:“王爷不必与我多言,你在玉瓶州做过什么事,咱俩心知肚明,若不想我给陛下抖落出来,就赶紧把我儿子还我!”

    “你觉得陛下是会信你,还是信他的亲弟弟?”昭王问。

    姜贵妃气结得胸脯一起一伏。

    昭王又问:“听闻小裴在宫中,多得贵妃照拂,你称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