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不在京都,京都的风声动向却丝毫不落地传入他的耳里。前几日,尚宝监掌印同和嫔苟且,被顺妃娘娘撞个正着,这事捅至圣上面前,二人皆没落个好结果。
福来说的话含沙射影,因那尚宝监掌印正是春晴的相好。
春晴面色一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指尖嵌入掌心,勉力克制自己的脾气:“太后娘娘既应了夫人,绝不食言。天色晚了,娘娘已经宽衣歇下,有甚么事,明日再说罢。”
冷风刮骨,槅扇门开了又阖。陆芍没法,又不能硬闯,便只好先行回宁安殿,待明日另做打算。
宁安殿内极尽奢华,藻井由细密的斗拱承托,似要直达天宇。陆芍头一回在宁安殿夜宿,听福来说,掌印替圣上分忧,忙碌之时夜半都不曾歇下,平日宿在宁安殿居多,极少回提督府。
是以比起提督府,宁安殿的生活痕迹也更浓厚。
后来遇刺,掌印在提督府修养了一段时日,原以为掌印醒后,仍会宿在宁安殿,毕竟他在宁安殿住得习惯,也没有搬回府里的打算。
谁知他反倒是情愿来回奔波,日子一长,宁安殿反倒是空了出来。
陆芍细细扫视了一圈,殿内穷奢极华,满目琳琅。木雕花罩上半束帘幔,将室内布局一分为二。
她走过花罩,里边摆着张月洞室六足架子床。殿内大多是净了身的宦官,不方便伺候。福来调来两名懵懂的宫人替陆芍整理被褥。
陆芍原以为会睡不踏实,可是殿内燃着雪中春信的香气,熟悉的香气弥漫在鼻尖,困意袭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金灿的华光落在描金的地砖上,托着层层叠幢藻井之上的赤金莲花。
陆芍拂开帘幔,陡然被日光刺了眼,问了时辰,猜测妃嫔陪笑承坐的时辰已过,便想着简单洗漱一番,再去慈福宫走上一趟。
她尚未出门,便听宫人来禀,说是长公主殿下来了。
陆芍下意识地以为长公主是来寻她麻烦的,本想避而不见。正要起身上哪儿躲躲,便瞧见殊丽的身影款款入屋。
她神色尴尬地站住步子,讷讷福身问好。
萧双宜将她的惶然纳入眼底,绕过她径直在落座,细致地扫视了一圈殿内陈设,开口道:“殿内一眼望到头,怕是不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