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今日殿内不能住人了,小的这就去惜薪司走一趟,教他们重新修缮一番。”
靳濯元正头疼地摁着眉心,没神思听福来的话。他含糊应了一声,缓了好久,才从方才的混沌中清醒过来。
陆芍的脸上沾着烟熏的脏污,睁着一双澄澈灵动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心里的痛楚稍稍消释,靳濯元扯着手腕上的发带,将人拉入怀里:“身上没几两肉,压在身上倒是疼。说罢,又做了甚么亏心事?”
陆芍被他说得云里雾里,她除了一时脑热想卷细软逃出宫外,再没做过甚么亏心的事。
靳濯元生怕她记不起来,抬手指了指那片焦黑的废墟。
“好端端的宁安殿,怎么会着起火来?”
陆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哪里知晓宁安殿的火是怎么着起来的,兴许是冬日干燥、亦或是谁不小心扬了火星,这般质问她,难不成是疑心这火是她放的?
她正待否认,先前的记忆一幕幕地从她脑海中闪过,直至想起那件自臂弯上滑落的襕袍,原先被火势照红的脸,一点点地褪去红润。
“是我不小心弄落了襕袍。”
说完,她便埋下脑袋,声音不大,带着歉疚和心虚。
靳濯元拢着眉心,语气凉薄:“私逃,然后毁尸灭迹?”
因方才汗湿衣裳,说话仍有些无力。饶是如此,也不难听他话里隐隐的怒意。
天地良心,她出逃当真只是一时脑热,在神智清晰后,早早摒弃自己愚钝的想法。火烧宁安殿,更是无稽之谈。
“我大姐姐还在殿内,一个不慎,火势蔓延,便会连累她,我没有愚笨至此,做出这样的事来。”
靳濯元自能分辨她的话,知晓她并未扯谎,他生气,只是因为陆芍太过疏忽。
“索性发现的早,否则宫人冒失玩忽职守,这几点火星,几簇火苗会招致多少祸患?倘或你没有私逃,而是在殿内安置歇息,待火势起时,一线生机都是渺茫的。”
大抵是语气重了些,陆芍的脑袋愈垂愈低,委屈和歉疚糅杂在一起,却因为自己不慎招致火情,怯怯不敢吱声。
靳濯元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愣了一瞬,很快恢复常色。他无意苛责陆芍,只是在瞧见火势时,记起一些陈年旧事,生怕陆芍被火灼伤,才显得有些着急。
他伸手勾了勾陆芍的下巴,轻轻一抬,果然又圈了些眼泪。
陆芍伸出束在一块儿的两只手,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想让人瞧见自己的窘态。
靳濯元叹了口气,一把横抱起她,吩咐随堂太监去准备步舆,抬脚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