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撑起身子去瞧厂督衣裳。
月白色的衣裳上沾着几抹晕染开来的红渍。
靳濯元以为她明白这些道理。
怎么她睁着哭红的眸子,羞赧地问道:“我来小日子啦?可是我半月前才来过,怎么又来了?”
靳濯元屈指在那脑袋上敲了一下:“这事还需我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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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诸事繁忙,新主勤勉,但是魄力不足。朝堂之上离了靳濯元虽不至于无法转动,却也有许多事僵持不下而被搁置。他昨日陪了陆芍一日,司礼监那厢浑是奏本,今日天未破晓,便快马入了大内。
陆芍醒时,将近午膳。她酸累地舒展着身子,伸手去捞床榻外侧的厂督,手掌上下摸索了一阵,才发现榻上只剩她一人。
帐帘严丝合缝地拉着,阻隔白茫茫的日光。她撑着身子坐起,正要拨开帐帘喊云竹,垂眸时才发觉自己未着寸缕,身上遍布痕迹,下边有些肿疼。
不远处的春凳上,摆着一身叠放整齐的衣裳,料想是厂督知晓她面薄,特意在出门前将春衫备下,顺带嘱咐底下的人任由她歇着,不许相扰。
否则依照云竹直愣愣的性子,定是要在同一时辰叩门,唤她起身。
春雨过后,天气日渐暖和起来。日光不似春日和煦,慢慢地带着几分老练毒辣。陆芍握者绢扇替自己摇风,绣着缠枝莲的衣袖落在皓腕处,露出一截莹白。
她将自己挑拣好的绣品教给云竹:“我瞧着这几位绣娘倒是慧心巧思,式样不落俗套,做工也精巧。你瞧这个绣娘,她竟将一副工笔画拆开来绣。这四副绷成绢扇,单拎出来已是精巧细密,但是四把绢扇摆在一块,除了各有各的姿美外,又觉得少了任意一把都不合宜。”
云竹凑上前瞧,接过她手里的绢扇比对着:“好像当真如此。倘或是我瞧见,定要将这四幅一并集齐了,缺了哪副都觉着心痒痒。”
陆芍点了点头:“这倒是门不错的营生。我们在入夏前,绘制几组精巧的图稿,一面同扇坊一样明着做买卖,一面设些小巧思,例如五把绢扇列成一组,亦或是八把绢扇制成一组,将这同一系的纹饰当做隐藏的珍品,藏着不见光亮的匣子里,小娘子买着哪个便是哪个,集齐一组全靠运道。”
云竹觉得这个法子有趣,顿时觉得手里的绢扇流淌成了金银,小山堆似的摆在眼前:“盲买也是桩乐趣,小娘子们心里头好奇,也愿意花些银钱搏上一搏。”
“既如此,那便交代下去,得趁着天热之前,将绢扇赶制出来。这些绢扇我要亲自掌眼,质量上乘才是最最紧要的。另外,我一会儿得去裴姐姐府上,姐姐的父亲是翰林院学士,身边不乏笔墨词曲上佳的才子。”
“夫人是想将我们的铺面融于诗词唱曲,流传出去?”
“丰乐街固然人多,可坐等商客也不是个法子,这名号也得打出去才是。酒楼茶馆多些诗词,秦楼楚馆多些唱词,大家听得久了,自然能被我们的铺面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