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和戚娘跟在一旁,对此早已见惯,忙上前来,一个轻拍她后背,扶着她稍稍起身,一个则取了铜盆与饮水来。
郗翰之在旁边望着,心中又是一紧,正要上前来问,阿绮却忙伸手阻止他的脚步,一面干呕,一面摆手道:“离我远些——”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干呕。
郗翰之脚步一滞,心中有些沉,顿在原地。
不知为何,他望着阿绮难受的模样,与身边忙忙碌碌的婢子们,忽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无力感。
戚娘鼻子素来灵敏,此刻一嗅便明白了,只得将手中巾帕交给旁人,上前冲郗翰之委婉劝道:“屋里人多闷热,女郎这两日太累,一下受不住才如此,使君不妨先去沐浴,待梳洗好了,女郎当也好了。”
郗翰之听她一提,才觉身上满是汗水,粘腻不堪,想起近来一路行军,又接连赶路,未曾好好梳洗,虽心中不愿,却仍是点头同意了,转身出屋。
有仆从先去寻了驿站中的差役,不出片刻便备好热水。
郗翰之将众人挥退,自解开衣物沉入热水中,闭目思索方才的事。
阿绮虽一直有些体弱,却因多年好生娇养着,未曾患过重病,从前多次赶路行车,他也从未见她除了疲累,有如此乏力,连连呕吐的模样。
不知为何,他总不大相信方才阿绮与戚娘的解释,她们似乎刻意隐瞒了什么事。
他心底莫名有些忐忑与烦躁,深深吸一口气,往身上撩了两把水,草草梳洗一番,便擦身穿衣,重往寝房中去。
寝房中,阿绮吐了一阵,已好了许多。
她白日也未吃几口饭食,方才不过是干呕。此刻翠微将门窗都开着透气,又在旁打了会儿扇,她已恢复了些力气,倚在榻上,浑身软软的,歪着脸,道:“戚娘,我想喝口酸羹。”
郗翰之才踏入屋中,便听她这一声又娇又软,仿佛撒娇一般的轻呼,只觉心口有些热又有些胀。
阿绮一见他,下意识便不再多言,只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戚娘。
戚娘被她这娇憨眼神瞧得心中一阵爱怜,忙上前来慈爱地抚了抚她红扑扑的面颊,柔声道:“好好好,婢这就去给女郎做。”
她知道阿绮近来害口,时常才吐完又要饮食,待食物奉上,吃了两口,又不想吃了,这便急忙赶着去后厨,欲趁着这一阵食欲过去前便亲自做好了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