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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罢,便仰头饮尽。

    或因她儿时常是在绥离边关裴南亭的身边待着,沙场军营常是她待的地方,纵然她此刻一身锦缎绫罗,环佩叮当,却仍有别于长在深闺中的其他贵女,身上总有一种洒脱果敢的气质。

    看似热闹的家宴,桌上明明是氤氲热雾的珍馐美食,却偏像是一宴满寒冰,教人一时难以下筷。

    戚寸心朝她点了点头,抿了口酒,放下杯盏又去看身侧的谢缈。

    他倒是没什么表情,这桌上怕是也只有他一人如此闲适,一筷子又一筷子地替她夹菜。

    “太子与太子妃真是鹣鲽情深。”

    苏云照瞧见这一幕,或是又听到他们二人腕上的铃铛响,便笑着道:“便是连定情之物也与众不同。”

    他也算是打了个圆场,令这家宴冷下去的气氛一瞬又回暖许多。

    “你是喜欢这颗铃铛,还是铃铛里的虫子?”

    谢缈嗓音清泠,并未抬眼看他。

    苏云照一愣,也不知为何他后背添了些寒意,他随即面露惊诧,“这铃铛里……还有虫子?”

    “你想看吗?”谢缈唇畔笑意浅薄。

    “不敢不敢。”苏云照有些尴尬。

    尤氏像个局外人,坐在桌前也只是摸着手里的一串佛珠,很少会吃些什么,只有在裴寄清举杯的时候才会随着端起杯子来抿上一口。

    自第一杯敬酒过后,裴湘也再未开口多说些什么,她只是静默地一杯又一杯地自斟自饮。

    虽然论辈分,裴湘是谢缈的表侄女,但论年纪,她却是比谢缈还要大上三四岁的。

    约莫在三年前,她便嫁到了新络苏家,她母亲尤氏的娘家也正好在那儿。

    “湘湘,别喝了。”

    苏云照皱了眉,低声劝。

    “这不正是喝酒的时候?我此时不喝,什么时候喝?”裴湘躲开他的手,又饮下一杯酒。

    裴寄清那一张面容再难维持些什么笑容,却仍温声道:“你如今既已有了身孕,便该更爱惜自己。”

    尤氏在一旁瞧着裴湘,也是欲言又止。

    “我爱不爱惜的,祖父何必在意?”

    裴湘放下酒盏,自始至终只是低着头,也没看裴寄清。

    “裴湘……”

    尤氏蹙眉。

    “反正祖父心中,你唯一的亲生儿子,我的亲生父亲,乃至于我裴家任何人,都远没有太子殿下一人重要,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