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旦,万物更新,皇帝陛下,奉天永昌。臣这里有一事,想趁今日良机上奏,请陛下恩准。”
他说完,双手举起一道奏折。
方清等人便心里有数了,知摄政王上的应当是用兵折,便都静静观望。
侍人从丹陛上快步走下,接过,呈送到了少帝的面前。他慢慢打开,目光停在折上,久久没有发声,只低着头,仿佛入了定,冠冕上垂落的那一排珠旒,纹丝不动。
这实在是反常。往日,对于摄政王的上折,少帝无不是当场点头,从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的反应。
殿内气氛渐渐有变,百官纷纷抬头,望着少帝和摄政王二人。
束慎徽先上的这一道,是请辞摄政王之位的奏折。
这是大事,虽然昨夜已经说好了,也没预先排演过,但当着朝臣的面,皇帝起初必然不应,他会再次力辞,皇帝再不应,他再辞,如此三遍,事情也就定下。
但是,束戬此刻的反应,却未免古怪。
他望着侄儿,等了许久,压下心中疑虑,再次开口:“陛下,蒙先帝信赖,臣摄政至今,无一日不是如履薄冰,竭尽全力,方勉强应对。今日是天和三年正旦,陛下已然成长,英姿勃发,臣以为,陛下足以……”
他正说着,百官看见少帝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打断了摄政王的话,哑声说道:“今日另有事务,不可耽误。摄政王之事,日后再议。”说完,快步下了阶陛。
这个变故,任谁也是没有想到。大臣面面相觑,最后望向摄政王。
束慎徽看着少帝身影迅速消失在了殿后,凝神片刻,发觉近旁贤王方清等人都在看自己,便转脸,朝众人微笑点头,随后迈步,出了大殿。
意外很快过去了,接下来的这三天,少帝领着官员宴乐、观看百戏,祭祀,又举行各种与民同乐的正旦庆典,他忙忙碌碌,看起来脚不沾地。束慎徽也没再提正旦朝会那日的事,如往常一样,依旧履职。直到第三日,祭祀归来,束慎徽领着百官送少帝回宫。百官停步在宫门外,束慎徽继续送少帝步入宫门。前后左右,只剩下他二人,束慎徽停步,打量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束戬:“陛下辛劳了一年,又接连三日,正旦庆贺,应当乏了。朝廷还将继续休朝七日,陛下好好休息,等精神好了,再议之前的事,也是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