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心蔷思绪被他带着走,想起来年前莫名奇妙来找姐夫送礼的莫丫头,咕哝着:“那倒是。”
程士诚再接再厉:“今日虽说是官员休沐,但是听说顾司丞有皇命在身,十分忙碌,怎么突然出现在你们庄子旁的河里?如果我没听错,你说是他嫡亲堂兄刺伤了他,对不对?”
看陶心蔷点头,程士诚拍掌道:“那便是了。蔷娘,设身处地,让你刺你姐姐一匕首,你会做么?”
陶心蔷猛吸一口凉气,失声驳斥:“我怎么会伤我姐姐?!”
“别急,蔷娘,你想想,若是……你姐姐执意如此,要求你、请求你、命令你伤她,陪她来一场苦肉计呢?”程士诚轻言慢语,悄无声息引导了小姑娘的思路。
陶心蔷又皱眉又咬唇:“怎么会呢?不合情理啊,我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有什么事需要动用吃力不讨好的苦肉计……”
骤然间,结合庄子里的情形,她明白了吉昌伯爷的言外之意:“伯爷是说,顾司丞联合他堂兄,做戏给我姐姐看?为什么呢?难道……他想借此唤起我姐姐的怜爱?”
“蔷娘聪慧。然而他们和离根子在哪里,你多半知道。据我耳闻,顾司丞在外结识的那位莫姑娘已经登堂入室,大喇喇入住顾府,你想,令姐若是回头,她将如何处置府中之人?”
陶心蔷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伯爷说的对,我要劝着我姐姐,万不可心软。”
转念一想,陶心蔷又皱起了眉:“可是,顾司丞真的命在旦夕。我们府里下河捞人的家丁说了,眼见得水底一大团血雾,游过去才发现他们兄弟。他流了好多好多血,像是全身血液都流尽在河里了。那得多疼啊。”
程士诚揉揉自己鼻尖,站起身来,边走边道:“蔷娘心善。顾司丞堂兄也是文人,本想着弄出个小伤口,比划起来失了准头,却伤及顾司丞心脉,你说有没有这等可能?嗯……我在军中多年,处置外伤可算是半吊子大夫了,我随你过去探望一番吧。”
陶心蔷“嗯嗯”应声,脑中晕晕乎乎,反倒跟在程士诚身后,亦步亦趋走回了暂住的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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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心荷待在屋内,视线不受控,瞄向顾凝熙露在被外的头脸、肩颈,满眼都是这人死白的容色、紧闭的眼角、支楞的肩胛骨和触目惊心的匕首,心头滋味难言。
吉昌伯那边的马车赶过来,她连忙出屋安排,跨出门槛时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人声和着马声翻腾涌到耳边,令她错过了屋内极低微的一声“荷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