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心荷想着程士诚可能会来,自己若是离府,反倒显得心虚,只好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操持府中,安排下人收拾整理用罢的端午物件,取夏衣、裁夏帐,为即将来临的夏日做准备。
不知如何想到,陶心荷捏着手指算了算,顾老夫人的七七四十九日正好是今天,孙辈尤其是孙女们,今日晨间到坟茔上依礼行拜后,便能恢复一定的社交往来了。
原本,顾凝熙要守到百日之后的,不过皇恩浩荡,连陶成都知晓,皇上就等着顾凝熙七七之后便走马上任。
所以,顾凝熙明日应该就会踏上金銮殿,正式接受皇上封官加品,做已经明晃晃许给他的吏部四品司正了吧。
陶心荷不自觉想到,五品浅绯色官服穿他身上,已然俊朗非常,四品对应的深绯色更浓烈绝艳,一般人压不住这等浓色,顾凝熙则不然。
收了新衣,顾凝熙换上后应该与他的狐狸大眼、潇洒身姿相得益彰,说不定更会被后进学子写文作诗地疯狂夸赞吧。
若?所思所盼地等到黄昏,一整日都没看到日头赏脸露个面,阴天压得人心绪昏闷,程士诚未至,如同悬而未决待其落地的一只靴子,陶心荷倒是见到了顾如宁。
“嫂子,我熙堂哥说不定要疯了。”顾如宁嘟着嘴,对陶心荷说的第一句话就令她吃了一惊。
陶心荷蹙眉咬唇,半晌后才犹疑着问:“宁娘,何出此言?你们今日为顾老夫人做七七,?什么不顺利么?”
一身素白夏衫的顾如宁“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茶水,才再度开言:“倒与祖母的仪式不相干,话说这小五十日,只能在府里不出门,憋闷坏了我,今天一切顺利。可是,熙堂哥瘦得吓人,听小厮们说,这段时日他常常不睡觉,闷头画画。”
顾凝熙长夜不寐这件事,陶心荷倒是知道,看他信笺里说过的,之前是画凤凰栖梧图,已经交给了洪氏,之后便是摸索着画她的小像,然而仿佛并不顺遂。
因此,陶心荷轻轻点头,又捏着轻薄芋紫色袖口为顾如宁斟了再一盏蜜水,推到她手边,说道:“略?耳闻。顾司丞思念祖母,孝心可嘉,这段时日不讲究衣食,不卧床不高眠,殊不为过。宁娘今日来访,是找蔷娘玩耍的么?”
顾如宁叹息着说:“不光是尽孝,不然,我何至于说到疯字。嫂子?所不知。自端午晨间至我们共聚举行仪式,熙堂哥一直未曾进食,他说他不饥不饿!依我看,上午半个时辰里的仪式,他能直直站着坚持完成,真是奇迹了!”
陶心荷闻言,低声喃喃道:“那便是错过了四顿饭食了。他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