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生来命运多舛,只盼着日后能平安喜乐。”
恭维的话她说不出,只能陪着点头称是,许是觉得她太过无趣,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便没了兴致。
倒是一旁的男子煮茶优雅贵气,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很是赏心悦目,不仅太后便是沈谣的目光也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他用的是前朝的点茶法,工序繁复,吃的是茶叶本身的原汁原味。
本朝□□推行休养生息之策,颁令罢造龙团,费团为散,以此来减轻茶农制贡茶而耗费的人力,也由点茶成为了如今的泡茶。
此刻,男子在茶末中注入沸水,待茶筅击拂,调匀茶后为太后斟勒了一杯,复又斟了一杯递给她。
沈谣有些受宠若惊,得天子亲自煮茶奉茶,普天之下能有几人。是以她喝得有些局促,直到那人问道:“味道如何?”
“啊!”她方才只顾着看人,根本就没有仔细品茗,此时只能硬着头皮道:“这汤花色泽鲜白,入口甘醇。”
弘光帝咂摸着口中微涩口感,不发一言。
“妾身自小在乡野长大,见识少,不懂品茶,得陛下赐茶,不甚惶恐。”
弘光帝眸中浮光隐现,瞥了她一眼道:“你倒是实诚,不知宁王的解药可制出来了?”
沈谣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弘光帝,强自镇定道:“会诊的太医皆言此毒不可解。”
“太医不行,那么你呢?我听说你治好了一个将死之人,连太医也无能为力的病人,被你轻轻松松救回,可见你医术甚于太医署那群酒囊饭袋许多。”弘光帝转着手中的鹧鸪斑盏,黑褐色底釉上浅色斑纹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沈谣忙起身跪地道:“妾身所救之人不过是魏国公府一下仆,太医署的各位大人专为贵人们看病,自是不敢劳烦。”
她答非所问,却是心中忐忑,此时已明悟程氏所有的隐瞒在皇上眼中不过是玩笑,所谓的冲喜也是皇室默许之下的成果。
“你的医术朕早有耳闻,且已亲眼所见。”弘光帝看了她一眼,眸中暗含警告。
沈谣被这一眼瞧得浑身僵硬,显然他说的是当日在魏国公府沈谣为他解蛇毒一事,便是此时此刻她依旧没有猜出太后将她叫来究竟是何意图。
“方才你一直盯着朕的手指瞧,可瞧出些端倪?”他放下鹧鸪斑盏,伸出修长手指,阳光下饱满的指甲竟泛出丝丝幽蓝之色。
此刻的沈谣再难维持面上的镇定,她抬眸直视天颜,如此大不敬的行为不光陛下,便是太后也未置一词。
“可否容妾身为陛下把脉?”沈谣此刻才如梦初醒,她隐约猜到了今日太后宣见她的缘由。
弘光帝微微诧异,盯着她的眼神静且深,他以为她会像先前一样退却,没想到此刻竟一改先前的谨小慎微,竟是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