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有些哑,又有些急,却是越过了水榭外的湖面,直击她神魂。
沈谣的第一反应便是逃,她也确实这么干的,拎起裙裾急匆匆向着相反方向跑,因心疾之故,她鲜少做这般举动,是以跑了没一会儿便有些气喘,更加不堪的是她踩到了裙裾,整个人以极为狼狈的姿势扑倒在地。
身后轮椅轱辘声响已近在咫尺,她此刻只能庆幸他眼睛看不见,这样就见不到此刻她趴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遇到了萧翀,她才知道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勇敢。
“你没事吧?”他已向她伸出了手,身后的丫鬟仆妇俱低垂了眉眼。
沈谣前所未有的窘迫,恨不得整个人埋入地缝中。
“还在生气?”伸出的手久久得不到回应,失落是难免的。
“我没有生气。”软软糯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萧翀愣了一瞬,很快在脑海里绘出一个娇软的小姑娘,他迟疑道:“你的嗓子恢复了?”
“恩。”沈谣兀自从地上爬起来,抬首见四周空荡荡的竟只有她二人,她略一思量便知是婆婆程氏的主意。
沈谣理了理衣衫,转到后面推了轮椅向西花厅行去,一路上也不曾说话,让萧翀分不出她方才说自己没有生气是真是假。
刘恒已在花厅等着了,他早便得了消息,见到萧翀后又是装模作样地请脉,复又道:“我这些日子废寝忘食翻阅古籍,反复试药……,终于研制出了一个方子,有六成把握可治愈你的双眼,你可要试试?”
若不是沈谣瞪了他一眼,他八成还在滔滔不绝地陈述自己如何辛苦地研制解药。
尽管萧翀看不见,他仍旧下意识飘向沈谣所在的方向,沉声道:“多谢刘太医,我愿意尝试。”
他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欣喜。
刘恒开了方子,韩七亲自看着抓药煎药,中间不假手旁人。
黑峻峻的汤药递到跟前,萧翀却不急着喝,他摸索着向她伸出手,一字字道:“薇薇,我想看到你的样子。”
沈谣犹豫了一瞬,握住了那双宽大的手,手背冰冷,手心却有些濡湿,显然他很紧张,只不过面上掩饰的好这才没有被人发觉。
“好,我等你。”沈谣的口技虽然只学了一个多月,但她只专注于一种声音,因而学得也快。
偏偏绿柳为她量身打造的是这种软糯清甜的声音,与她本人冷漠的性子很是不符,是以她每次用这种腔调说话时屋子里丫鬟仆妇皆有一瞬的凝滞,沈谣感官敏锐,是以觉得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