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我来?查清楚是为什么事儿了吗?”
“算是清楚了罢!明面上的说辞是听说京城来了位校尉大人,总归是上峰,想拜会一二又不知具体,所以一路在应山打听!暗地里我查了两日,才知这一任的湖州知府方昊徳官风不大好,其人善钻营,善结党,他这几年在湖州贪了不少钱,和当地的卫所也多有勾结,乍一听京中来人能不怕嘛?想来是将你当作那些暗查暗访的青天老爷,探听虚实来了!”
谢黛宁听到这里,不由连连冷笑,舅舅权位虽盛,到底盯不到整个天下,但是京城谁人不知她身份?她来此地,竟然还有人敢递出消息?
——若不是舅舅身边有他人耳目,那就是太子那边了!毕竟她是小六的仪部戍卫,那谕旨上敲着太子府的大印。
她拿出纸笔,将华庭的消息和自己猜测简略写下,以火漆封好交给华庭:“将这信送回京城,给……”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下,不管是舅舅还是太子府,这件事都是有必要知晓的,只是明面上舅舅和太子府不好来往,她想了想才道,“交给六殿下罢,让他斟酌着递出消息就是。”
华庭应声接过,又不禁轻叹:“都来了这穷乡僻壤了,怎么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找上门来?若是这帮人知道了您来这里是干嘛的,怕不是要找块豆腐堵住自己的黑心眼儿?免得想的太多!晚上睡不着觉!”
谢黛宁笑着戳了戳他的额头,“好了,就你话多!说说让你查的事情如何?”
“一清二楚!我办事,您还不放心?”
华庭先说的湛明,如他所言,是出自苏州湛氏的旁支,虽不是主支,但父亲为官,家境也算优渥。湛氏是当地大族,这样的世家时日久了,族里纨绔子弟难免多些,湛明的母亲怕他同堂伯兄弟学坏了,十岁上就把他送来云岚书院求学。湛明也甚是争气,一路从童生考到了秀才,只等明年入京参加春闱了。
这与他自己说的分毫不差,谢黛宁点头,又问沈屹如何?
华庭叹息一声,“沈学长可就坎坷多了……”
沈家大约是七八年前搬来应山县的,除了沈屹,家里只有祖父母两个,听说他们一家子原本都在京城官宦人家做下人,后来因为主家犯事,儿子儿媳都跟着死了,老两口才带着幼孙千里回乡讨生活。
“沈学长原本也不叫这个名字,家仆之子嘛,原是叫沈一,一二三四的一,后来他祖父母看他读书上颇有天赋,便省吃俭用送来云岚念书,盼着他能走个读书人的路。他这个名儿还是您父亲……哦,是谢山长给改的呢!”
沈屹那样子,举手投足的冷淡,即便一身布衣也气度清贵,也许书院里相熟的人不觉有异,但是她一个见惯了此类人物的人,乍然在这里看见一个出身普通的人,却和她素日交往的贵族少年十分相似,有些东西或是金尊玉贵或骨血传承,后天是很难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