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儿没时间说这些,她移开了目光,从袖中掏出了一叠纸递过去:“这是近几个月出入王府的女眷以及各府下人的名单,送来的礼物厚薄,王妃见她们的时间长短我都标记了,也有去了惠王书房那边得人,但是我知道的不全,都记在单子上了。”
司马浚接过来扫了一眼,看见几个熟悉的名字,鼻中冷哼一声。
结交的人未必个个都是真心,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他心里有数,这张名单不能泄露出去,他又看了几遍,才将名单在蜡烛上点燃了,看着纸张化为灰烬,然后抬起头,“司马澈书房那边,你千万不要轻易涉足。”
崔瑗鼻尖微微发酸,这个人一句若有若无的关心,就能让她的如履薄冰和恐惧害怕都烟消云散,“没事的,这些是侍奉王妃的时候偶然见到,或是散步偶遇,并非刻意打探。我在王府内培植势力也十分小心,绝不会轻易被发现。”
官员们和皇子不好明着来往,多是假借女眷之手,而非在京城长大的高门女子,谁又对这里面的姻亲故旧,弯弯绕绕一清二楚?崔瑗比安插下仆奴婢这样的钉子有用百倍。
司马浚顿了顿,又道,“那你万事当心。”
崔瑗点头,宣帝为了应付朝臣,选了几个新人入宫,可对崔贵妃的宠爱还是一如既往,司马澈倒有几分后悔,所以明面上,他待崔瑗还可以的,多少缓和了和崔家的关系。
而崔瑗自己,一面小心侍奉司马澈,一面在正牌王妃张蓉蓉跟前做足了礼。
王府侧妃并非寻常妾室,有些规矩她不必守,但崔瑗做小伏低,晨昏定省就不说了,伺候张蓉蓉用膳,一站就是一个时辰,连性子娇狞的张蓉蓉都挑不出错儿,折磨她一阵子之后,也失了兴趣。
旁人瞧着,都有几分看不起崔瑗,可无人知道,所有的苦有了原因,就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屋内沉静下来,两人半天没有说话,司马浚看着崔瑗,她清减了不少,脸越发尖了,一双眸子在昏暗的屋内亮的惊人,他躲开了那双明眸,在心里默默道,“终有一日,我会亲手结束这一切,绝不会让你把一生都赔在那里。”但是说出来的只有几个字:“如此,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崔瑗万万想不到他心的话,只是无端有些怅然,她点点头,等他离开了一会儿,才悄悄绕出了屋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回了自己的厢房,刚把鞋子脱下,婢女就送了汤婆子进来,她翻了个身,好似刚刚睡醒一般,慵懒的吩咐道:“放那里就是。”
这出戏淹没在寺庙的烟火气中,和香烟一般了无痕迹的散去,等夜幕降临,整个寺院沉静下来,司马浚和崔瑗会面的那间厢房隔壁才传来咯吱一声,一双修长的手将木门推开,指节像是白玉似的,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