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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屹听闻此言,眼眸微微睁大,道:“阵前揭破,陛下您……”这是存了必死之心?

    “早已不是什么陛下了。”景帝摸了摸自己脸颊,苦笑道,“我如今这副模样,怎么有脸回到大烨去?倒不如拼了这条命,也算是为大烨最后做点什么。”

    他看沈屹还要说话,止住他道:“额纳河谷很危险,千万莫要前往,那片河谷表面上看着正常,但是底下却已被河水侵蚀,夏季常常有牲畜和人陷入其中,挣脱不得而死,往年不少马奴就是这样丢了性命,如今未到隆冬,谷地表面是冻住了,大军踏上去初时不会有变,但是受降仪式进行到一半时正是正午,冻土一旦融化,整个军队就会陷入下层的烂泥之中,之后就只能面临北狄人的围剿。”

    沈屹听的心惊,他料到北狄人必有诡诈,也安排了一支精锐在几里地外随时待命援助,但是即便如此,若被陷阱困住,仍会有不少士兵无谓殒命。

    他脸色凝重,道:“多谢陛下告知,臣回去后就跟部署商议应对,只是臣也必须救您出去……”他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草垛边上那件闪着亮光的袍服,这是一套北狄人的服饰,绣着金线的外衫,里面是白色的窄袖。

    他忽然有了主意,低声道:“臣明白陛下为何不肯换上这件衣服,但是为了大军不受胁迫,还请您委屈一下,后日换上这身衣服,等听到天空中传来骨笛声时,脱下外袍展开手臂,臣有办法将您从北狄军中救出。”

    “……”

    景帝久久不言,沈屹又道:“臣的父亲曾经救过陛下,对吗?陛下想想,臣怎么能听任您放弃生命……”

    景帝凝眸看他片刻,终于点头,活着对他而言已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沈屹说对了一句话,为了大军不受胁迫,也为了沈唐,死在他儿子面前,终究是不好。

    耽搁了太久,沈屹不能再留,嘱咐两句出来,外面静悄悄的,连作乐声都小了,他唤了柯鸣几声不见应答,心下一沉,还未及动作,只觉得腰间抵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只布满疤痕,握着匕首的手。

    沈屹心沉了沉,在这个节骨眼上……

    “……二叔。”

    身后静了一会儿,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好,既然还肯唤我一声二叔,那就说说,你跟里面那个昏君说了什么?”沈承一边推着沈屹往前,一边恶狠狠的发问,柯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垂头丧气的跟上两人。

    走到了一个帐篷前,沈承用眼神示意柯鸣撩开帘子,推着沈屹进去。

    帐篷内空无一人,只点了一盏油灯,有点昏暗,沈屹环视一圈,坐到了一张小桌子一侧,抬手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喝下。

    沈承看着他,不禁哼了一声,嗤道:“比半年前在京城,看着更有大将之风了,只可惜还是做着朝廷的走狗,毫无志向。”

    “……二叔这样说,是已经叛了大烨,投向北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