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没照过镜子吗?”
“我,我……我家没有镜子。”
搬进洪家后,倒是有了一个铜镜,只是那铜镜模糊不清,只能看一个混沌。
男子上下打量杏儿,见她穿着一件浅紫色的衣服,想起来永庆伯府里的丫鬟,好像都是穿这个色的,问:“你是永庆伯家的小丫鬟么?”
若是京中的小姐,被认作丫鬟,肯定觉得是莫大的羞辱,要哭闹一番的。但是杏儿从小也没做过丫鬟,也没做过小姐,毫无主仆概念,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只是解释道:“是,哦,应当不是。我是永庆伯家的……亲戚,远房亲戚,寄住在他家。”
男子皱了皱眉,问:“你叫什么?”
“杏儿!焦杏儿……我家很远,原来住在山里……”杏儿脸上微红。
她并不觉得自己长在山里有什么可羞愧的,可是自来了洪家,人人都用这个嘲笑她,她也就渐渐知晓,这京里的人是看不起山里人的。
她如今脸红,也并不是为了羞愧,却是有些遗憾,这个如神仙一般好看的人,知道她是山里长大的,想必也要嘲笑她,疏远她了。她有些难过。
“你好啊,杏儿,我……你叫我阿余好了。我经常在这里画画写字,你要得了空,就来这里玩。你要想折杏花枝,我就让人帮你去折几枝……”
“不用!不用!”杏儿忙不迭摆手,“杏花要留着长出杏子呢,折了多可惜。没事的,洪家的小姐们问,我就说我力气小,没折断好了。”
阿余问了,才知道原是山下的小姐们,要求杏儿来这里摘杏花枝,朝着山下轻哼了一声,笑着对杏儿说:“我教你怎么对她们说……”
杏儿要走的时候,看着石桌上的画,有些恋恋不舍,阿余说:“这画你喜欢的话,拿去吧。”
说着就要卷,杏儿忙阻止,说:“算了,我寄住在伯府,还不知道明日要去哪里,这画这么好看,要是被我不慎弄丢了,弄坏了,岂不可惜。”
伸手去抓阿余正在卷画的手,阻止他继续卷,然后把画卷从他手里拿下,放在桌上用手轻轻抚平,又看了一遍,才像一只兔子一样,跑跑跳跳地下了坡。
纪凌宇看着她跳下甚是陡峭的一个山坡,心也跟着跳了一下,幸好,她虽歪了一下,却没有摔倒,而是提起裙子,跑了起来。那身浅紫色的衣裙,本很是有些黯淡,却因了她的奔跑,似是山间紫色的小蝶,甚是活泼,充满了生机。
“殿下竟然和一个小丫鬟说了这么久话?她是永庆伯府的丫鬟吧,他家竟给仆妇选绛紫色,真是丑陋,瞧着就丧气……殿,殿下?”
黑衣侍卫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走进亭子,看着那远去的身影,正叨叨叨不停,突然感受到一些冷意,转头一看,纪凌宇的眼神里分明带了把小刀,赶紧后退了一步。
“殿下,我来给宋嬷嬷传话,她说如今天气乍暖还寒,担心冻到她的……”黑衣侍卫又后退几步,“……太子殿下,让我来请殿下快些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