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大牢里,没法替你洗干净了。”
秋芜摇头:“无碍,我带回去洗便是。”
两人对视一眼,总算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宋七娘吃着胡饼,像先前在自家的小院里一般,放松而自在。
“他们倒没对我们母女如何。我本以为要审的是与你在一起那半个月的事,可没想到他们只问了大致的情况后,便转而问起我当年在荆州时的事。”
秋芜一边给娇娇擦嘴角的油,一边捧起一旁的水罐子,让她时不时喝一口以免噎着,闻言不由心中一动,看了她一眼,问:“他们问的可是荆州的那位郎君?”
宋七娘低着头,表情有些恍惚,闻言模糊地“嗯”一声,算是肯定。
秋芜的心里顿时转了几道弯。
毫无疑问,审问七娘是元穆安的意思。
以元穆安的为人,若七娘于他没有利用价值,他根本不会将她们母女留在牢中这么久。而他的全副心思都在朝廷和政事上,从不理会别的琐事。
七娘只是个普通女子,一直过着市井生活,与朝廷大事毫不相干,唯有数年前在荆州跟过的那名郎君有可能与政事有关。
幸好元穆安不曾骗她,七娘和娇娇在大牢中并未受到苛待。
“不过,他们说了,只要我把事情交代清楚,在供词上签字画押,一个月后,不但会放我和娇娇离开,还会给我良民籍,给我一笔银两,让我自谋生路。”
宋七娘吃完最后一口胡饼,拭了拭嘴角,低着头说话,神色有些复杂。
“想必是他得罪了上头,这才会被如此算计。我没说一句假话,只是将知道的、记得的说了出来,若他真获了罪,也是他自作自受。”
虽说当初是她自己带着娇娇逃出来的,甚至在过得最艰难的时候,还想象过将来有机会,定要报复他,让他也尝尝孤立无援的滋味,可真有了这一日,让她有机会看到他被人算计,心里又颇不是滋味。
过去,她见识少,见过最有权有势的便是那人,如今看来,他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空架子罢了。
况且,她虽不是个良家妇女,却从未做过害人之事,如此行事,让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秋芜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道:“七娘,你不必自责,那些大人物之间,本就如此。他们若拿定主意要对付一个人,即便没有你,他们也会用别的法子。”
宋七娘笑了笑,点头道:“罢了,我不多想,只要他们说话算话,将来放我和娇娇离开,我便心满意足了。”
她说着,又问秋芜:“你呢,就这样回去,甘心吗?”
秋芜的目光沉了沉,下意识转头朝牢门外看了看,见那处空无一人,方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又伸出一指,轻轻抵在自己的唇上,示意七娘不要出声。
七娘虽还不知将秋芜抓回去的那人到底是谁,但已知道了他们是宫里来的,自然不会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