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只是想让元穆安也感受一番当初她在宫里时的处境,也盼他顾着自己的面子,知难而退,但若真的惹恼他,遭殃的只会是她和哥哥。
“唉,他——”秦衔叹了口气,道,“罢了,我并非怪你,只是想说,哥哥亦是男子,知晓陛下愿意为你一点点改变意味着什么。我并非让你妥协,只是想告诉你,也许,现在的陛下的确与过去有些不同了,你不必再有那么多顾虑。若仍有情,则无需犹豫;若无情,亦无需害怕。有哥哥在,自会护你周全。”
哥哥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让秋芜感到既安心,又酸楚。
“我明白的。”她捧起碗喝了一大口热羹,接着抬起有点泛红的眼眶,嗔怪地看着秦衔,“哥哥,这一年里,你一直在为我操心,可别耽误了你自己的终身大事……”
秦衔年纪已然不小,但这些年来一心扑在读书、研习兵法等事上,至今未见他身边有过哪家娘子。
他年轻有为,去岁第一次到京城时,就有看中他,想要挑他为婿的朝臣,只是那时他逗留的时日短,又只是初出茅庐,众人多持观望态度。
到了凉州,充分展露才能后,更是有好几位当地官员有意将家中女儿许配给他。
秋芜甚至听说,附近有一位游牧部落的首领女儿也被他的风姿折服,扬言要嫁给他,后来也不知怎的,渐渐就没了消息。
秦衔没料到话题忽然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向来稳重内敛的俊脸上闪过一阵羞赧的红晕,含糊地应了一句,不再多言。
接下来的几日,秦衔除了往返于各处驻军的军营之间,就是在州府府衙召了几位将领,与刺史等人商议接下来的布防。
如此,七八日过去,终于传来圣驾即将启程回京的消息。
秦衔身为功臣之首,自然要跟随左右。
除几位职衔较高的将领外,他还亲自挑选了几位在此次战事中一马当先、冲锋陷阵的普通军士随他一起入京。
因这一次去后,恐怕不会再回来,秋芜思来想去,还是选择收拾行李,跟着秦衔一起走。
家里的七名下人,有三个已没了家人,卖身给都尉府,便跟着他们一道走,剩下的四名则选择留下来。
因都是想着挣一份月银补贴家用的平民百姓,秋芜便将他们留给了七娘。
七娘已然再嫁,自然跟着陈大威。
陈大威如今已不再是秦衔身边的普通侍卫,而是成了凉州守军中的一位军曹,将来也会长久地留在这儿。
夫妇两个,一个是秦衔的手下,一个是秋芜的挚友,都十分舍不得兄妹二人的离开。
尤其是七娘,听娇娇说,她阿娘有两个晚上说着话就莫名地掉了眼泪。
七娘是性情中人,从来不愿掩饰自己的情绪,眼看被女儿戳穿了故作潇洒坚强的面具,索性不再伪装,大大方方抱着秋芜哭了好一会儿。
待哭完了,一抹脸,顶着一双红彤彤肿如核桃的眼眸,又恢复成平日爽朗的样子,一面拍拍秋芜的肩,一面说,定会替她继续打理椿萱院与先前买下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