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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钰并不与她多言,只略一抬手,又一名身着秋香色布裙的妇人抬步自花厅外进来,低头往众人跟前跪下,诉说道:“那时候夫人新寡,与老爷私通款曲后,便想带着公子进桑家的门。却又不甘心给一个商家女做小。多方打听,得知老爷的原配夫人戚氏有心疾,遂动了心思。只是苦于寻不着内应。直至,在当铺里遇见了走投无路的春芜。”

    柳氏的眸光有一瞬的颤抖,只着眼去看那妇人的容貌:“你是何人?收了什么好处?”

    “奴婢没收什么好处,只是记着当年的仇,没想到隔了这许久,还能给奴婢找到报仇的机会。”

    那妇人说着徐徐抬起头来,骇得正看着她的柳氏浑身一颤。

    妇人原本生得还算清秀,只是一道疤痕蜈蚣似的从左眼角一路爬到右边唇角,硬生生令这张脸狰狞得宛如恶鬼。

    “夫人害怕了?”她死死盯住了柳氏,面上的那道疤痕也随之拱动:“您当初让我与春芜二人里应外合,往戚氏的药里添麻黄,让她的心疾越治越病,最后横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您遣人灭奴婢口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如今奴婢从棺材里爬出来,来找您了,才知道害怕?”

    春芜看着她的脸,身子也颤抖个不停,像是又回到了夜里都不敢入睡的那段时日:“奴婢在夫人离世后,每天晚上一阖眼便看见夫人要与奴婢索命。再不敢于府中待下去,这才拼着自己会水,借投江的事假死逃回了老家。不然只怕也是与荷香一个下场。”

    且,她还未必有荷香命大。

    柳氏见桑砚看向自己的神色里渐渐有了几分迟疑,亦慌了神,只连声哭诉道:“老爷……我跟你多年,绝不是这般心肠歹毒之人。你莫要听她们构陷——”

    谢钰的长指徐徐叩着几面,阖目像是听戏台子上的花旦唱词一般,听她使尽了全身解数去辩解。

    待柳氏话音落下,方重重将手中茶盏搁下。

    随着这一声闷响,十数人陆续自外行来。

    其中有药房里的伙计,曾经被柳氏询问过心疾忌口的府医,熬药时曾经发现药渣不对却没敢多言的丫鬟……

    只要还活着的人,或是为利,或是单纯只是迫于权势,都一一走进桑府花厅,复述出当年之事。

    折枝紧紧握着手里的杯盏坐在那里,看着柳氏从挣扎着辩解到面色如死地跪坐在地上。

    看着桑砚的神情从愤怒到动摇,从动摇到质疑,最后指着柳氏大声斥责她是毒妇。

    折枝这才明白过来,谢钰说的滑稽戏是什么。

    还真是滑稽,滑稽又荒唐,荒唐又可笑。

    可笑又可悲。

    一片喧嚣中,谢钰低声问她:“妹妹想如何处置她?”

    折枝咬唇看向他,杏花眸里有盈盈的水色与恨意:“她害死了母亲。”

    谢钰随之颔首,对着犹在怒骂的桑砚轻哂出声:“桑大人想如何处置?是报官,还是行家法?”

    这句话,如同一桶冷水兜头泼下,立时便令桑砚自盛怒中冷静来。

    他沉声:“不,不能报官。”

    若是报官,这等后宅里的丑事被掀到台面上,他的仕途便也算是毁尽了。

    桑砚沉默良久,终是移开视线,不再看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