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青峻眉一凛……想不到几十年的衷仆柴老汉竟能有此胆略背叛。
默了默,只吩咐道:“怕是那只母马也没有死……你派人替我去查查严监工与柴老汉,看看这二人近日都与哪些人接触过、家中可有甚么麻烦事。临县那边,记得仍然继续查它的老板。”
“是。”魏五拱了拱手,忽又响起来两件事,便又道:“还有两件事呢爷……昨日下午斐老板让人捎话给我,只说爷的画被京中哪个大人物买去了,那人物想要拜会云藏画师,斐老板先给搪塞了,只让小的来问问爷肯不肯见上一面?”
“哦~,可有说是谁买的吗?买的又是哪一张?”沈砚青把画纸卷起,漫不经心问道。
“是谁倒是没说,买的是上回爷新婚第二天画…画少奶奶的那一张。说是先前也买过许多,最喜欢的却是这张。”魏五措辞着,知道二少爷一定不肯承认那次画的是少奶奶,却又怕他吃醋。
好个奴才,谁许你认定是她?
沈砚青眼梢冷冷地扫了魏五一眼,却只是微蹙着眉头没有反驳:“既是不知道是谁,那便让斐老板回了他吧。如今京城里皇子争权,局势纷乱,我们不过一届小小商人,不必去淌那不必要的麻烦。”
只一想到那张画,眼前却忽又想起初嫁入府时的鸾枝——稍许稚嫩的脸庞,着一袭红袄红裙,连绣花鞋儿都是红的;不爱说话,也没有随身的奴婢,大冬天的早晨自己洗着衣裳,寂寥寥就像那生怯的山野小鹿,俨然与现在判若两个人。
他虽贪恋她如今的悉心侍奉与柔情似水,却晓得那张画里执拗的背影,才是最真实的、原来的她。她把自己藏起来了。她藏东西甚是厉害,一藏,任你怎么找也找寻不见……然而他却珍视那个消逝的背影,那背影提醒着他,身边这娓只肯在夜里才对他攀缠如藤、说爱他、求他填满的狐媚,一切尚且都是假象。
倘若是可以,他倒想把那张画买回来。
心中思想,少顷又沉声问道:“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嘿,看看,果然后悔了吧?先前还说把‘二奶奶’拿去贱卖,如今高价卖出去吧,却又舍不得。
魏五努着嘴角,忙又答道:“这第二件,原是先前爷看上的那家二层酒楼。昨日小翠娘家异父哥哥路过,看到老板正在脱手,只说老家出了大事,急需银子回去,三日内谁给的银子多,便将酒楼卖了与谁。奴才怕被人抢去,就斗胆把斐老板结下的帐先让他拿去付了定金,爷您看这事……”
有些不安,怕被责怪。
晓得这是个忠心耿耿的仆从,沈砚青薄唇一勾,微露出一丝赞许:“你做得很好。那酒楼不偏不隐,乃是恰恰好的生财位置,盘下来日后少不得更多进账。只这件事你我都不便出面,那小翠的异父哥哥原也是个忠厚聪敏之人,你便让他把酒楼代买下来,挂在他的名下,我每月按利润给他分红便是。”
魏五“诶诶”应着。这些年家中经济只被大夫人与表少爷把持,三少爷又是个贯日挥霍亏空的风流败家,老太太虽管控着大局,终究也不好太拉下脸皮。二少爷大的进项,多是靠自己暗中的卖画经营,委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