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己何必要帮她?不认识的人,谁又欠着了谁?
便勾起嘴角笑了笑:“不过就是偶然路过看到罢了,妾身倒没往心里去。是与不是的,等少爷回来老太太自去问问他好了。”
玉娥眼神黯淡下来……原以为这个女人一身慵懒懒的,哪里料到说起话来却这样不留余地。她不是不爱沈公子吗?不爱,为什么却不给别人机会去爱?
嘤嘤切切道:“……月歌今日原不该冒昧前来,扰了大伙儿的兴致,实在是罪无可恕。这厢香也点了,只盼望少爷能够早日回家,先且告退了…”
老太太却知她说的乃是真话了,长长地抿了口烟,悠悠叹道:“那么先前二爷带出去看病的就是你了?”
玉娥才要告辞,闻言脸颊刷得红了个透:“…是……原是着了风寒,现在已经大好了。”
那红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娇羞。
老太太默然沉思……既是连身上都被自个孙子沾过,罢,留着便留着吧,只怕也是被藏得没法儿了,今日才敢豁出面皮来上香。
瞥了鸾枝一眼,晓得这丫头必然善妒,不然砚青断不会这样隐瞒。便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好说你什么。只你既是二少爷带回来的,那便等他回来了自个安排。倘若他收了你,我们沈家定然也不会把你亏待。”
玉娥步子一颤,欢喜淌下泪来……天晓得她方才有多么绝望。错了,是绝境逢生。只要老太太这关过了就好,沈公子那般良善之人,一定不会对自己多么绝情。
双腿屈膝往青砖地上一跪,不住拭着眼泪道:“月歌哪里敢奢望甚么别的,少爷对我的好,月歌今生做牛做马都报答不完。只愿能留着少爷少奶奶身边伺候,便已是老太太最大的恩赐。”
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因又记起袖子里的刺绣,连忙掏出来双手捧至鸾枝跟前:“…少爷在二院时,常同我讲起奶奶的好,先前月歌还喝过您熬的汤,连这身衣裳也是少爷从您那儿拿来的。晓得奶奶最是个仁厚之人,月歌心中一直感念,又不知道如何答谢,便仔细绣了这一张百年好合图,求奶奶不要嫌弃。”
接了就表示认了她了。
身边三两个姨娘拢过来看画,那刺绣色彩明丽,画风清雅,可见不是个寻常人家的落难女子。不由都把眼睛往鸾枝身上看……这般用心又可怜的一个女人,看你如何拒绝。
鸾枝却不肯接,那画上两只鸳鸯戏水,却偏生一朵花蝴蝶倚在其中一只鸳鸯的翅膀上羽翼轻扬,看得她不舒服。
只是直着腰板,任由玉娥双手捧画端端跪着,也不接,也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