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并不是该放松的时候。
姜鸿轩看不惯她,必会百般刁难。若真凭学识她倒不会畏惧,畏惧的是有小人给圣上吹耳旁风,害她莫名其妙被拉扯下来。
这种事不是没经历过。
廷试是她好容易争取到的机会,她绝不允许就这么没了。
黎云书思量了一番姜鸿轩指控她的缘由,觉得最有可能说得,便是她帮助沈家这一点。
她没有休息,立马去拜谒太子,凑巧太子正值空闲,见她来后,甚是热情地招待,“黎姑娘真不愧是李夫子的弟子,果然考中了会元。今日来找孤,不知是因为何事?”
她自谦了一句,复又装出忧愁的模样,“许是科考压力太大,这些时日总做些噩梦,梦见当年的沈家。”
这话一出,太子脸上的笑容立马没了。
他静默了转瞬,“黎姑娘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近来在邺京备考时,常常听到些传闻,看百姓们都还记挂着沈家,不免感叹几句。”黎云书轻飘飘地说着,似乎并未将沈家当做不能提的禁忌,“都一年过去了,沈家人尽数化作枯骨,难得百姓还未忘记他们。也不知为何,自刘将军接管关州后,大家谈论沈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太子自然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轻笑了一声,“黎姑娘年纪不大,倒学会转弯抹角的说话了。这些事,与孤有什么关系?”
她抿唇道:“《孟子》中有一句话,叫‘得其民,斯得天下矣[1]’。数月前云书初来邺京时,曾被一人追杀,又被一人所救。我瞧那两人的模样,皆非凡夫俗子;今日有幸拜谒东宫,方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想必殿下如今,也有些心结未解开吧?”
“......”
太子明白了。
那晚上是他和二殿下博弈,细说来,二人也已经明争暗斗了许久。
他虽贵为太子,却不得不提防着姜鸿轩。即便这人是个瞎子,即便这人不如他名正言顺,但姜鸿轩毕竟受宠,而且聪明。
更重要的是,他总觉得姜鸿轩在做什么大事,可他派人查了许久,连点影子都没找到。
他只能抓住到手的所有机会,打压姜鸿轩所拥有的一切。
其中就包括佞臣,就包括人心。
沈家是姜鸿轩动手灭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姜鸿轩主动当了恶人,他若不踩一脚来彰显自己的宽厚,怎么对得起沈家的白白牺牲。
他盘算着其中的利弊,同黎云书对坐良久后,忽有一仆从急急走来,“殿下不好了,小皇子他......”
话音未落,便听一男孩哭嚎,声音甚是凄厉,“我不学!我就是不学!你们凭什么逼我学习!”
黎云书愣了愣,见太子殿下狠狠揉着太阳穴,犹豫道:“那......民女先告退?”
太子摆手,“让黎姑娘见笑了。”
黎云书客套了几句,起身没走多远,依稀还听太子殿下恨铁不成钢道:“不学就打。如此懈怠,如此冒失,他贵为皇子,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