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自私的人。”沈清容同她十指紧握,眼中逐渐模糊,“我恨这个朝廷,恨他们害了沈家那么多烈士,恨他们杀了那么多百姓,更恨自己不能为沈家洗雪冤屈,不能护住那些平民......从我举兵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深陷沼泽了。你恨我,我不会多言。”
她笑着哭,哭着摇头。
“你以为我不恨朝廷吗?”
“我一个人走在朝堂上,从不怕别人对我做什么,就怕我拼尽全力去清扫朝堂,还比不过上面的一道圣谕。我费尽心思辅佐的皇子,却成了党争的牺牲品,眨眼朝不保夕......我难道不恨吗?”
“我宁愿坐在上面的人,是你。”
她的颊上随后传来冰凉。
那气息在她脸侧游走,最后顿在唇旁。
“谢谢。”他真心实意地叹道。
她的气息本就是乱的。
因他的侵袭,更乱了。
或许还不能算侵袭。
她身上血气尚重,沈清容吻得温柔而克制,却久久不肯放开。
和两年的离别相比,这温存又算得了什么?
两年。
她以为他死了,他以为她会忘了自己。
但都没有。
他们还秉持着当年那一腔热血。即便有人步入庙堂,逆行在污浊之中;有人身在江湖,成了朝堂人人喊打的反贼,他们也没忘当年关州那一战,没忘自己没入尘世之前的初心。
更没忘记某个雪夜的相拥,没忘记河灯上那句单纯又固执的话——
“宁殉春秋,不苟而全”。
天一点点明了。
这一夜过去,黎云书的烧渐渐退去。
僧人一夜未加叨扰,早晨方才煮好粥,敲了敲门。
“贫僧听闻城中尚有人探听二位消息,还是避一避风头为上。”
黎云书昏睡中听见这声音,无意识抽动了一下指尖。
门外,沈清容答了谢,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
僧人没接他这句话,“黎施主情况如何了?”
“还要多谢您的药,烧退了不少。”
僧人点头,“望施主看在她受伤的份上,多多克制。”
沈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