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不由分说,猛然便抓住方岑熙的手,连带着人也一起拥进怀中。
那是鲜活的,有心脏在跳动的方岑熙。
是还能一直日日朝他笑的方岑熙。
他再也不用体会午夜梦回之后的孤寂,裴恭伏在方岑熙鬓边,蜻蜓点水般吮过方岑熙耳后,才缓声道:“没有血了,倭寇都杀完了,城楼上也都洗得干干净净。”
“往后我的岑熙,再也不用做噩梦了。”
方岑熙一僵,也彻底丢掉了一贯的矜持。
他发疯似得抱着裴恭,沉沉吻住裴恭的唇。
裴恭便也越搂越紧,好似恨不得将人按进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
裴恭轻笑一声正要搭茬,忽被脚下的毛团儿拱了个趔趄。他忙低头一看,白浪花正用惯常那副愤世嫉俗的眼神盯着他们两。
他不由得咂舌:“我才走不过半年,你又穷到连鱼都舍不得买给白浪花了?它肚子上那肉是不是少了一圈?嗯?”
方岑熙笑意更甚:“饿点才好。”
“败家猫儿记吃不记打。”
裴恭大笑,又像脑海里千万次那样,伸手轻揩过方岑熙薄而红润的唇瓣,饶有兴致地轻声问道:“那钱呢?都到哪去了?小方大人?”
“到底是它败家,还是你败家?”
“自然是它。”方岑熙浅嗔一声,“没心没肺的,一出门就那么久,饿了才知道回来。”
裴恭听出他话里有话,便挑起眉来笑得饶有兴致:“那还不都是为了你?”
问完这句,他又好声好气地哄道:“从今往后,谁再敢当着你面前提‘卖国贼’那般字眼非议,我就把他脑袋拧下来。”
方岑熙又好气又好笑:“第一次见你时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你怎么就只知道动手动脚?”
裴恭略加思索,觉得方岑熙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于是他很快改了改口:“也是,还是客气点好。”
“那我就轻轻地把他脑袋拧下来?”
方岑熙瞥着裴恭,索性被气得笑出声:“你就像个没开化的野人。”
“难怪也就白浪花这只胖子整天盼你回来,你们最能说到一块。”
“连猫都知道谁待它好,你呢?方临远?”裴恭的指腹又掠过方岑熙下颌线,端着他下巴微抬,“你有没有良心?你盼不盼我回来?”
方岑熙怔了怔。
那个表字,被裴恭唤得太过自然而然,再也不似昔日一般像个沉沉的枷锁。
两个字里再也没有擦不干净的血,只氤氲着连绵不绝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