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萧劭议完了政、踏入内厢之际, 便见阿渺跪在榻前, 微微倾着身,手里提着支鼠须小笔,埋首在舆图上圈圈画画。
他凝视她的背影片刻,缓步上前, 低语温柔:“在做什么?”
阿渺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下舆图,“我胡乱画的,哥哥千万别看!”
她之前听安思远说过洛阳附近的驻军情况,知道河内郡是个极重要的关卡,所以忍不住按着小时候跟安思远用石子摆军阵的法子、在舆图上边画边分析起来,可毕竟没系统地学过兵法,画着画着、就又把注意力转到了兵器上,整张图上到处都涂着刀枪剑戟……
萧劭笑了笑,看着阿渺手忙脚乱地卷起舆图,从怀中掏出一个雕工精美的漆匣,递了过去:
“生辰礼物。”
阿渺接过匣子,眼蕴惊喜,“是什么?”
她掀开白玉扣,打开匣盖,从里面取出一支净白玉的发簪。
簪身的玉质既清透又温润,是极其难得的羊脂净白,簪头细细雕琢出一朵蔷薇花,五个花瓣自然舒展、浑然天成。
阿渺喜欢得不得了,忙不迭走到铜镜前,抬手往头发里簪去。
萧劭也跟了过去,“上月二十七是你生辰,人却还昏迷着,稀里糊涂的,就满了十五。”
阿渺还梳着小女孩的发髻,簪不稳这么长的发钗,戳来戳去地满头试着,一面望向铜镜里的萧劭,抿着嘴角,“怎么会是稀里糊涂?哥哥这不是送我发簪了呀!”
“小心戳到头。”
萧劭无奈地摁住她的手,取过发簪,另一手拆开她的发髻,重新绕于手中、慢慢往上盘绾。
阿渺惊讶,“哥哥会梳女孩子的发髻?”
“从前见张姏姆给阿娘梳过……”
萧劭抬起眼,视线落在镜中的两道身影上,手中动作不由得渐渐放缓、最终彻底停了下来,慢慢松开了掌心里的那一绺青丝。
“还是等行了笄礼再戴吧。”
他退到一旁,示意侍女上前替阿渺整理妆发,自己取过漆匣,将簪子重新放了进去。
阿渺有些不舍,把匣子要了过来,抱在胸前,“我生辰都已经过来,还行什么笄礼?”
萧劭撩袍坐在榻上,“年底之前,我们会搬去长平郡,到时候,我会请安侯夫人为你主持笄礼。她与阿娘是旧识,身份也不低,算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们要搬去长平郡?”
阿渺也顾不得一缕头发还被缠在梳子里,扭过头来,“哥哥是要亲自去前线督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