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澂静默了片刻,语气柔软而坚定,低声道:
“她很好。好到从小到大,弟子只要想到她、就会生出不曾有的勇气,好到只要看到她,就渴望变得更好、成为能与她匹配的人!弟子想要留在她身边,哪怕屈膝求降也好、鞍前马后也好,即使依旧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也总好过再见不到。”
顿了会儿,又道:“她因为安思远的死,一直怀有心结。弟子愿意去凉州,也是想要彻底平息北疆之乱,解除她心中的不安与愧疚。若非如此,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将安思远的事放下。”
“所以你刚才说什么,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冉红萝对朝权争斗之事没什么兴趣,想到自己的高徒竟然被天穆山的丫头给收去了,委实咽不下这口气:
“我就不信那丫头有那么好!他们穆山玄门能出什么好人?瞧着卞之晋的那副丑样,你小心那丫头也跟他一样,练功催老,年纪轻轻就变成老妇人模样!”
“她变成什么模样,弟子都会很喜欢。”
陆澂微笑了下,不着痕迹地调转话题:“倒是卞前辈,也不知他的情况,我们雁云山的奇药可否能治?”
冉红萝嗤笑,“我呸,那个蠢犟驴子,谁要治他!”
说罢,却又沉吟了会儿,继而叹道:“上次养的那个金丹蛊,要是没让你师弟弄丢就好了!现在再重新养,不知又要等多少年……”
她心头念起,也不再理会陆澂的去留,“那你要去凉州就去吧!我得回雁云山养蛊了!你好自为之,别太丢脸!”
话说到最后,声音竟已飘然离远,没入了暗沉的夜色之中。
树叶被细微的风动拂过,在稀疏的月色中发出一阵柔和的簌簌声。
阿渺回过神,却又好像依旧沉浸在混沌之中,思绪软绵绵的,调整气息地抿了抿唇,才发觉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已扬出了浅浅弧度。
她内心挣扎起来。
一会儿,想要立刻跳下树去,逼着他把刚才的那些话再说一次……
一会儿,又有些气恼,怨恨他心里想得明明是一回事、傍晚在御舫上却偏要摆出一副不相往来的冷脸……
那就活该让他自卑自艾去!
正纠结不绝间,树下石径上昏倒过去的禁卫,突然嘟囔着转醒过来,疑惑地彼此问询道 —
“刚才怎么了?”
“怎么一下子就跌到地上了?”
“灯也跌熄了……”
“陆侯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