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簪花小楷落在纸上:“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盛夏再灼热的风,吹到沈郁茹面前似乎也凉爽了,她那些浅色的衣服,像极了山涧翠林,穿在身上看着格外舒爽。
屋内前后通畅,稍有凉风便能吹进屋内,沈郁茹也不觉炎炎夏日酷热难耐,如此一坐就坐了大半晌。
正当她又要提笔写什么,笔尖忽得顿住了,平静的神色中露出一分担忧。眼下傅其章不在家,确实是写些什么的好时候,但不是这些诗。
“六月初三,晨,傅其章至城外嘉宁军驻处…”沈郁茹换了张空白的纸,如此写到,这是她准备明天送往赵记糕点的信。
虽然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可是写到纸上,却仿佛亲手给别人递刀子,去刺在傅其章身上,心里总归是不好受。
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一小厮停在门口,道:“夫人,有人给将军送来一封信。”
沈郁茹一慌,顺手将写了的密信用诗词盖了,然后把人唤进来到书桌旁。她看见那小厮手里拿着信封,平复心情问道:“何人送来的?”
“回夫人,来人只说是将军的江北友人,送了信便走了。”小厮回答。
信被交到沈郁茹手中,她上下打量,却见信封上无一字,开口处用蜡封了,看不出寄信人是谁。
“知道了,我会转交将军。”沈郁茹看着信封,心忽然跳得急起来。
小厮走后,她缓缓移开盖着的诗词,又看到那一行字,再看手中的信。脑中似有两人在拉扯,难以决断。
江北友人来信一封,写或不写…
本来凉爽的屋子,此刻也处处燥热起来,让人脊背发汗。良久,沈郁茹终于镇定下来,再提起笔,往下边添了一行:午,收江北友人信一封,内容…
写到内容,沈郁茹的目光不由得又瞥到手边的信,犹豫起来。
傅其章在江北的朋友…寄了信也不在信封上写明身份,想必也是不寻常的书信往来。
况且看他的性情,也不是能寄情书信的人,这封信中必定不是些家长里短…如此内容…
不过只片刻,她便打消了这些念头,将信往远处一推,推出自己的视野。迅速补充写到:内容不详。写完之后她也不愿意再去看,只当应付了事。
此时,兰芷端着一白瓷碗,轻轻推门进来,道:“夫人吃些东西吧。”
沈郁茹本是心乱如麻,听得声音猛然抬头,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稍惊问道:“怎么会有山药粥?”碗里是熬的软糯的粥,里边还有小块的山药。
“早些厨房来人问过,说是将军出门时特意吩咐的,以后按照夫人平日的习惯做吃食。”说罢将碗放在桌上,掩笑离开。
沈郁茹轻轻触到碗壁,已经是温热的,想必还是特意凉过的。她看着那碗粥,忽然有了些笑意,眼神也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