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还是一句话,人若活着,便什么都有可能,起码还有一丝希望。
计谋得逞,姜斓一笑回头看去:“和离书可以开始写了。”说罢,便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即便是答应了此事,沈郁茹已然还在恍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的同意。似乎在开口的时候心里格外平静,可现在再回想起来却荒谬。
她脚下不稳退后几步,不大想去控制身体,任由自己跌坐在榻上。
此刻即便是深吸一口气,也觉着喉间生疼,脸上或许是刚留下的泪,也或许是一直未干的泪痕,她已觉不出自己周身的知觉。
姜斓心情舒畅地出了门,站在阶上昂首喊道:“靖安将军一案,本郡主尚有其他证据可证将军清白,要面见陛下!”
在场的人无论是御前卫还是府中小厮,听后皆转换了神色,神色中暗藏震惊。圣旨已然下了,难不成昭宁郡主还有什么翻案的本事。
这句话沈郁茹在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悲切的神色里忽然多了一丝苦笑,添了点发自内心的庆幸欣慰。
……
午时越来越近,饶是不知时辰的傅其章,也能看着那光判定得差不多。
这一个时辰里,他将自己的前二十年都回想了一遍。可想来想去却发觉这么短,这样乏味。
不过庆幸的是,沈郁茹没受牵连。如此一来,他便又是孤身一人,倒也没什么可放不下的。
时隔多日出了牢房,第一次见到秋日的太阳。他抬起手挡了挡刺眼的光,觉着四周被照得惨白。
在黑暗里待了许久,即便是再明亮的太阳,都不能在他身上映出光来。
金甲红袍、长街纵马,那个耀眼的少年将军恍若昨日,又似乎从来都不是他。
大牢门口戒备森严,不容闲杂人等靠近。可待会儿要走的必经之路上,却零零散散又带着斗笠的人混在百姓中。
其中一人以手指挑了斗笠,露出半张脸来,竟是景舟。
他四下环顾,与周围茶摊里的诸多人对了目光,又往老远处大牢门口的身影看了看,复把斗笠压了下去。
那些狱卒押着傅其章一步一步远离天牢大门,景舟也慢慢地从身边桌旁一寸一寸地抽出长剑。四周许多精干的布衣男子也蠢蠢欲动。
天牢门口与行刑的地方都防守严密,唯独在经过街道的时候有机会下手。
长剑已经出鞘一半,蓄势待发。忽然闹市中奔来一匹马,马上的人御前卫装束,马蹄十分急促,一路冲破人群。
景舟一惊“唰”的一声把剑收了回去,握拳在桌上示意众人暂且不动。
那匹马直奔天牢门口,马蹄还未停稳,御前卫便跃身而下:“陛下口谕!传傅其章进宫!”
此话一出,狱卒面面相觑,连傅其章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垂着的目光忽然一动,似嫩芽破土般又燃起了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