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看出了她的心思,忙去安慰:“小姐放心,现在北境没有消息,便是四下安定没有急务可报。想来过不多时,将军就能班师回朝了。”
这样索然无味地说辞,却也是沈郁茹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
她从来没有像想在这样,守着窗从白日望到黑夜,只盼着一个人的消息。
“把灯熄了吧。”她懒得从临窗的小榻上起来,索性就倚着软枕合了眼。
兰芷轻叹了一口气,回身一一熄灭了远处的几盏蜡烛,又抱来一床厚被搭在自家小姐身上。
这些时日沈郁茹是可见的消瘦了,身子骨看着愈发单薄,她都怕这床被子把人压得透不过气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沈郁茹即便是浅浅地睡着,也免不了一场接着一场的梦。
她又陷入了喧嚣中,耳畔呜呜作响。还是那个尸横遍地的战场,傅其章浑身鲜血地奋战在刀剑之下。
可是她又看不真切,也迈不开腿跑过去,只能看着四周逐渐鲜血淋漓,风的喧嚣声连她的呼喊掩盖了。
被鲜血浸湿的龙袍,破碎的战甲,最后连人也缓缓向后倒下…
突然,沈郁茹两脚似乎踩空一般,猛然睁开了眼睛。原本昏暗的烛光霎时映入眼帘,竟也十分刺目。
她急喘着,身上的寒意还没退去,额头已经被惊吓地出了微汗。
窗外挂起了风,正把窗棂吹得呜呜作响,那声音与梦中的一样。似乎是谁的呜嚎,让人心生不安恐慌。
慢慢长夜,沈郁茹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不知不觉间眼角竟无声地挂着一颗泪。
她不敢再睡,怕一闭眼又是那惨烈的战场,和怎么呼唤也呼唤不到的傅其章。
……
送真阳小可汗回北藩的当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明亮的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将四周一切映得雪白耀眼。
两方都在界后布了兵马,傅其章望着不远处的北藩铁骑,勒住了蓄势待发的战马。
真阳乘了一匹马在他旁边,也没什么急切地神色,看着十分轻松。
待对面的北藩使者,亮起了一面青绿的大旗,傅其章道:“小可汗请吧。”
说着,二人一起催马缓缓前进。他亲自跟来,一是防止人突然逃跑,二是要确保亲自拿到休战合约与古河山的书信。
“这次没有机会和将军一起喝酒,真是遗憾。”真阳还有心思聊天,笑着往身旁的人看了看:“你这样的勇士,在北藩一定是受崇敬的。”
小可汗虽然这次被擒住,但是行止气度却没给傅其章留下太坏的印象,如果不是身处两国,想来定然也是个可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