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舟?”她怔了一瞬,升起一股喜意来。景舟在,那傅其章定然也是回来了。
可还未等欢喜到心头,她却注意到了景舟腰间的麻绳…
到了庭院中央,景舟便不再走了。他垂着目光,一口唾液咽下灼得喉间生疼,不知如何开口。
手里的银枪越发冰凉,似乎要把人手的皮肉粘下来一般。
一时间,沈郁茹脑海中涌入了千万个念头,可唯有一个似洪水一般横冲直撞。
征战将士带麻而归…再看景舟握着那银枪一言不发、面色沉重,实在是把人的心吊起来再添恐慌。
可她极力压下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缓缓下了阶走向雪中的人,却怕步子迈得太大,离害怕的消息太近。
雪越来越大,已经开始洋洋洒洒,四周也静得可怕。
沈郁茹迎着雪,慢慢将人打量,许久才犹豫发问:“将军呢…”
她希望得到的回答是傅其章在处理事物,令他先行回府。
可问题石沉大海,景舟不敢抬起目光,只缓缓屈膝跪下,将银枪托在双手间举过头顶。
景舟跪在面前,这是傅其章的银枪…沈郁茹眼神忽得滞住,似乎一把利刃击碎了仅有的期盼。
可她不敢让猜测占据理智,也不肯相信这个猜测:“这是什么意思?我问将军呢?”平静地神色下,声音却颤抖得厉害。
虽然如此发问,可她眼睛里分明多了泪水,惊慌质疑地看过去,不肯移动分毫。
“将军…”景舟做了许久的准备,还是说不下去,只紧闭了眼睛。
他呼了一口热气出来,心下一横:“昭宁侯阵前起兵谋乱…将军没能冲破包围…”
沈郁茹迫切的目光乍然失了神采,眼里存的泪水滚下。她仿佛被这大雪冻在了原地一般,手脚麻木、身躯却被挖空。
“不可能!你…你骗我,是不是!将军…回来了是不是!”她忽然慌乱起来,不肯相信。单薄的手臂不知哪里来的立力气,险些将景舟晃倒。
明明北境已经大捷了,前几天才写了“吾与雪同归”,怎么今日就只将这一杆银枪送到面前了。
她满含热泪地望着景舟,又故作镇定起来。仍然希望得到一个不一样的回答,那么迫切和期待。
可景舟自然不敢面对这样的目光,垂着眼神缓缓摇了摇头,连手臂也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一摇头,彻底击垮了沈郁茹最后的防线,早已麻木的双腿根本支撑不起没了心神的躯体。
心中似乎猛然被冰锥刺过,她踉跄几步跌坐在雪中,似乎整身只有自眼眶涌出来得泪是热的。
那杆银枪上已经没了血迹,可沈郁茹从头打量,却似乎见着那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