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逾半晌不言语,这会儿却应声:“嫂嫂要什么助力,尽管说。”
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他似乎格外冷静,连悲伤的情绪也被目光中的深邃淹没。
“景舟!”沈郁茹唤道,周身气势竟然胜过平日里发号施令的傅其章。
立在一旁的景舟即刻上前一步:“夫人。”
“去将昭宁郡主截住,带回来。”沈郁茹说得干脆,哭久了的眼睛通红,也从未有过的冰冷。
“是!”景舟毫不犹豫地答道,即刻便迈步而去。
众人本以为沈郁茹会沉溺悲痛,至少不会这么快去考虑这些事情,可没成想现在的人竟然愈发坚韧起来。
徐佑犹豫道:“昭宁侯送来折子,说嘉宁大军是与北藩交手中覆没的…恐还不知晓有幸存将士抵京。”
沈郁茹虽然看着出神,可却将话外音听了个清楚,这是在担心贸然出手将昭宁侯激怒。
她手指抚了抚银枪,道:“若将姜斓放回去,只会引得他更肆无忌惮,没了顾忌说不准即刻发兵京城。”
很难相信这样有条不紊的话,是从刚刚痛失所爱的人口中说出的,徐佑内心暗叹。
“嫂嫂要把她留下?”杨逾问,想着这是要彻底把人做个人质。
“是,有些帐要算了。。”沈郁茹看着卷进来的雪花化为雪水,眼眶被冷风吹得生疼,却没了泪水来润。
她面色还苍白着,单薄的素衣却似铠甲一般:“若置之死地却不杀我,我必后生。”
到现在,她越发理解傅其章为何一身不驯的傲骨了,若心无旁骛,即便是雷霆之势又有和惧。
……
北境的大雪早已将满地的血迹掩埋,堆起一个个雪包。除了尚还七零八落立着的刀剑与大旗,仿佛没什么能证明这里曾经是战场。
可那样惨烈的厮杀,却是经过的人难以忘却的,满地的鲜血,一个又一个倒下的人,迎面刺来的刀剑。每一幕都会把人困在地狱的门口,回不得人间。
傅其章就在这样的阎罗殿门前,由那层层铁链锁着身体不能动弹。四周黑雾弥漫,令人不能顺畅呼吸。
“元十,跟我回家吧。”一身水色长裙的沈郁茹伸出了手,可他却无力的半合着眼睛,迫切地想回答但发不出声音,酸软的手臂已经挣不开禁锢的铁锁。
那一身水绿长裙,忽然化作点点光亮,在团团黑雾中蔓延…直至四周一片白亮。
傅其章被刺得闭了眼睛,再睁开沉重的眼皮时,周身依然动弹不得。他看见了不甚熟悉的帐顶,周围是明亮的光还有模糊桌椅陈设。
是阎罗特意给他安排了一间好住的屋子,还是阎罗殿本就光明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