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老友,曾混沌中大刀阔斧,也曾春日长饮笑谈不还…
樊北低低地把哭声压在喉间,深蹙着眉头。一口气闷了许久,他猛地咳了一声,骇然咳出一口鲜血来。
“樊相!”殷可竹还恍惚着,稍有些神思的去扶住不住踉跄的人,喊到:“快来人…”
文樊武殷,如今却剩了玉衡孤明。
……
大雪满天,人间仿佛都明亮了几分,可沈郁茹终究觉着那房间里太暗了,暗得心里也像个无底洞。
她不敢在那样的暗处待着,害怕傅其章回来找不见。便不顾旁人劝阻,硬是坐到屋门大开的正厅里。
寒风裹挟着雪花吹入屋门,将门内三尺地面都打湿了,可她扔不肯关上门,就将那银枪置于膝上,神似若有若无地抚摸着。
有人踏着风雪缓缓进门,那急促地脚步忽然迟疑,沈郁茹忽然期盼地抬眼,可目光里分明没有神采。
是杨逾和张瑞书,二人在门口停驻了许久,神色似乎也被这穿堂的寒冷冻住了。
张瑞书终究是控制不住急促的呼吸,垂首间落下泪来。杨逾湿漉眼睛更深邃了些,如暴风前的海面翻涌着,整个人都沉静得可怕。
那杆银枪,明明与沈郁茹的一身素衣颜色相差不大,却分外刺目。
杨逾深吸一口气,不肯让自己哭出来。二人而跪,张瑞书已然不敢再看周遭周遭景象,随之深拜了下去。
沈郁茹已无力做什么回应,眼眶干涩地已经不再湿润,任两人无言拜过。
“夫人,太子到了。”通传的小厮也不再高喊,只到了近前低声通禀。
还未等沈郁茹起身,徐佑已然大步迈进门来,震惊尚在神色中没有退去。
从理政殿到辅国将军府,一边未安排妥当便又来了靖安将军府。这是他涉政以来最手忙脚乱的一日。
未做言语,徐佑向沈郁茹施礼,郑重地俯身拜下去。或许这一礼早已超越君臣之份,可他觉着理应如此。
“夫人…节哀。”他不似往常那样平和震惊,却尽量显得有条理。
见着太子,沈郁茹原本空洞的眼神,这才如刚刚魂魄附体般动了动。
不过却似换了个人似的,抛却了平日如春如水的温和,更似手中的冷铁般生硬。
她从来都不是能被苦痛击败的人,这会儿缓缓起身,银枪与地面轻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被她紧握在手中。
“昭宁侯…绝不可活。”她低声道,那声音略微嘶哑,如三九的冰棱一般刺人。
这或许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说这样的狠话,却早已打定了不会是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