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何时起,那些把自己压的喘不过气的重担,竟然能被随心拿起,还不觉着处处禁锢。
殷渌临终时,问过为何要领兵打仗,他才明白什么是“时也心也。”
从建功立业,到为我脚下国土与万千黎民不受战火,为活着的人能继续活下去,死去的人可魂归故里。
“末将想先进城看看。”傅其章并不继续做决定,他每一句话都说得从容,绝不比之前少了半分自信。
未得到明确答复,太子心里的石头终究没有落下,可现在却不能强人所难。
那京城里还有傅其章日思夜念的人,万事都要等相见过之后,再做定夺。
……
夜深了,沈郁茹和衣卧在榻上,就这么盯着雪白的窗纱。
想来已经很久没有安睡过了,她眼睛干涩,却不敢闭眼深眠,因为梦里都是与傅其章的分别。
她正神思游走,忽然洁白的窗纱外映出个人影来,窗户也被推了一把。
“谁!”她猛然警惕地坐起身来,手已经探向了枕下藏着的匕首。
眼下京城已然乱做一潭浑水,将军府里也没什么人手,依然是日夜防备。
安静了许久,沈郁茹暗暗屏着气,不知来人是谁。突然,窗户被猛地推开,那个黑影不由分说跃进来。
她一惊即刻抽出匕首,将身形闪至一旁:“你是谁!”
是昭宁侯的人还是成王的人,或者是宣平侯府的余党,她握着匕首的手微抖,声音却依旧清晰有力。
“郁茹。”
这一声呼唤令沈郁茹紧绷的身体一怔,冰冷的神色忽然慢慢显出惊色,连呼吸都放缓了。
这样熟悉的声音…她目不转睛怀疑又期待着,看着那黑影慢慢转身,迎着淡淡的光,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元十…”她轻着声音脱口而出,更像是不自信的自问。目光在这张脸上打量一遍又一遍,连匕首都忘记放下。
傅其章以柔和的目光看着,慢慢向前走了几步:“是我,我回来了。”
是在做梦吧,沈郁茹不敢相信,恍然间松了匕首。随着当啷一声将神思一震,她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人越走越近,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傅其章那有神的目光忽然也动容起来。
沈郁茹觉着眼眶里热来,连喉间都哽着气不敢呼出来,怕大梦一场醒来两手空空。
她细细地打量近在咫尺的脸庞,犹豫着缓缓抬手,将冰凉的指尖触在傅其章的脸颊,又慢慢抚到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