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比徐佑差…为什么你们都帮他啊!”他神色里鲜有地多了真诚,发自内心的疑问,甚至踉跄上前两步悲切地看着。
沈郁茹平静下来,神色中也看不出什么怨恨:“宣平侯帮过你,可到了大狱里都要不明不白地替你顶罪。周穹帮过你,却差点死在你里,昭宁郡主也帮过你…”
细细回想起来做过的那些事情,徐值自己竟也觉得可笑。什么东西挣来夺取的,他总是得不得到的,皇位如此、人心如此,连个女子也如此。似乎出生的时候,便是注定与他想要的无缘。
他慢慢转了转手里的剑,开始玩味起来:“我还有机会,常伴青灯古佛么?”
“没有。”傅其章明知是在问徐佑有没有留生路,却还是直截了当地回答。他出营前便已得到圣意,徐值必须死在城中,不能活着带回去。
这个回答在徐值预料之中,他长笑一声,面色忽然轻松下来,慢悠悠地把剑抬起来指向面前的两个人:“去告诉徐佑,我不比他差!”
说罢,他忽然把剑一横,反手在颈间一割,随着鲜血溅出,人缓缓倒下。
沈郁茹神色中闪过刹那的惊异,却终是归于平静。他觉着这个人实在可恨,却又实在悲哀。
现实中没那么多在临死之前幡然悔悟的桥段,许多人就是从不认为自己做过错事,只是觉着是上天不够垂怜。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有资格审判他们。
沈郁茹将头转向傅其章怀中,双臂环过他的腰紧紧地保住,想去给自己不安了太久的心找个归处。她想就这样抱着眼前的人不放手,在不需要日夜难安的分别。
雪静静地落着,飘飘洒洒盖在了地上,盖在了那些血迹上,似乎是想用洁白抚平这些血腥杀戮,想给世间一个宁静。
昭宁铁蹄折损后,正面大军又被西侧迂回的嘉宁军包围,本就军心不稳的昭宁军连连撤退,想先回城中休整。可晋北大军却从城中杀出,一时间腹背受敌进退两难。
昭宁军中无人主事,突遭变故各部战退不一,以致攻不能聚力,退不能果断,最后阵脚大乱。当场弃兵刃投降者无数,负隅顽抗斩杀者无数。
至此,昭宁侯并成王一乱,彻底平息。
……
北方初定,靖安将军坐镇嘉宁北路诸军不可善动,皇帝命杨迟率两万冀南军南下,支援尚在坚守的江北军。
傅其章同徐佑一起班师回朝,相比于来时的不得停歇,此时马蹄不疾不徐地踏在雪中,人马都在疲惫中透出着暂得喘息的轻松。
原本是备了马车的,可是沈郁茹不想一个人在那摇摇晃晃的车厢里,便要与傅其章同乘一匹马。
银装素裹间,金甲红袍的少年将军,身前带着个清丽沉静的佳人,引得左右将士纷纷低笑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