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赔笑道:“世子与家里人闹了矛盾便跑了出去,其实等他气消了再回府也成,只不过府里老太君年岁大了,侯爷怕她老人家过年见不到亲孙子又要担心上火,便让我寻人。”
游飞尘似乎猜到金枝要说什么,他抢在前头:“你们把世子请回去,不会对世子如何吧?”
小管事失笑:“您说哪里话,我得跪着请他回府呢。”
“若是他不愿,我这做下人的也只能任他再次离开。”
游飞尘还有些不放心:“那,侯爷不会责罚儿子吧?”
“您说哪里话?”小管事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侯府嫡子就世子一位!侯爷自小栽培大的承继人,自小金尊玉贵捧大的凤凰蛋,怎么舍得责罚?”
原来真的只是来穷人这里找乐子的吗?
金枝心里似乎松了口气,却又坠得生疼。
“那,您还愿意给我们线索吗?”小管事问。
他身边的小厮也跟着笑:“您就放心吧!表小姐住在府上,巴巴儿盼着世子表哥回去呢!”
表小姐?
金枝想起侯府内小娘子要她陪她扮演市井肉铺老板娘时飞扬跋扈的模样。
穷人们竭尽全力在世上艰难活着的剪影,却被富人当作消遣的玩意儿。
她的心终于彻底冷了。
金枝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冰凉凉:“好,叫你们管事来乌衣巷口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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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都搬完了,头面冠朵店的掌柜甚为满意:“好了。今天可真是苦着你了。”
苦吗?
朔绛不觉得。
再苦再累他都甘之若饴。
他呼了口气:“劳烦给我包起那对镯子。”
伙计也是个年轻儿郎,挤眉弄眼开玩笑:“为这镯子干一天活,你还真是一片真心。是卖给你家娘子的吗?”
还不是呢。
朔绛有点不好意思。
可他唇角上扬,笑意绷都绷不住。
掌柜的也笑:“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朔绛道了声谢,将玉镯小心揣在了怀里。
*
他回家时在巷子口遇到了赵武。
那人朔绛认得,是游飞尘那厮的同伙。
他瞥了朔绛一眼,贼眉鼠眼。
朔绛本能就觉得不对劲。
再想起这几天金枝举止古怪,忽然生了一股奇异的直觉:“金枝,不会去侯府告密了吧?”
可他很快就自我安慰:金枝若是想出卖他一开始就出卖了,还用得着等这么久吗?
何况这些天相处,他发现金枝面冷心热,嘴硬心软,是个好人。
他有点惭愧自己适才的怀疑。
夕阳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