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火花四溅,金戈交接声一下快似一下,两人都打得尽兴不已。
沈砚收刀,有点遗憾,这阵子太安逸,有些懈怠,不复在京时的功底。
她望向天际初升的太阳,时间不等人,这般平稳无事的时光,马上要过去了。
这大半年,京城又发生了许多事,她这个被逐出权力中心的前指挥使,早被勾心斗角的人忘在脑后,谁都不会注意她的动向。
*
二月二日,龙抬头。
松亭关前的渝州,乃是松亭关到冀州的必经通道。渝州乃四省交汇处,四通八达,商旅繁华,自古是出关外的必经之道。
沈砚到渝州时,是经由商旅而来。
她与一众舞女并排,脸上蒙着面纱,看管她们的东家对面前面白无须之人点头哈腰:“这都是我们渝州最好的舞姬。”
天子亲临渝州,渝州官员忙不迭地安排好一切,听闻天子想要赏舞,搜罗了渝州的美人进献。
到了后,天子赏完舞,一一邀她们进帐。
渝州的官员都觉得这把十拿九稳,前途浩荡无比,转头舞姬被天子送出来,满脸茫然,“陛下让奴婢单独跳舞。”
“就这样?”官员扼腕叹息,感情这位陛下还不喜群舞,只喜关起门来赏独舞?
隔着帘子,沈砚深深一拜:“陛下。”
一只手扶起她的手腕,“沈卿平身,这些日子可还好?”
帘子后,探出一张苍白俊秀的面容,半年未见,天子更加的虚弱。
沈砚苦涩道:“微臣一切安好。”
“那就好。”天子笑道,又瞧了她这一身衣服,温声道,“可曾怪朕?”
沈砚失笑:“因臣的主意,险些致使陛下和殿下天家失和,陛下不怪臣么?”
“啊。”天子想起皇后的所为,笑得又咳了几声,“她啊,她向来如此。你是不知道,你下狱之后,你姐姐气到把旒冕砸坏了,殿上能摔的东西全被她摔碎。”
“不经此事,朕不会注意到她的不安恐惧和怨怼,昭华她,本就不应该被拘于深宫,我也不愿被拘在这皇座上。”
他拍了拍沈砚的手臂,“好好做,经此一役,我这个担子终于能放下。”
“可是……”沈砚不安道,“倘若有误……”
“那是我的命。”天子淡淡道,“我嘱咐了桦儿,尸骨不埋皇陵,直接散落在雪山上。他年桦儿登基,你掌锦衣卫,偷梁换柱是麻烦点,不过对你不是难事。”
沈砚苦笑:“陛下不要为难臣,何至于此,陛下吉人有天象。”
“借沈卿吉言。”天子笑道,将写好的圣旨递给她,望向沈砚身上朱红的长袖舞衣,“同样是红衣,沈卿还是穿飞鱼服好看。”
珠帘落下,沈砚对着帘内深深一拜,宽大的衣袖掩面,遮住她几欲落泪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