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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皇帝的意思,他对这位嫡姑母的亲敬与看重丝毫不加掩饰,非但加九翚五凤冠,品级胜于国母,并将中秋宫宴直接改为替大长公主庆贺之宴,受百官朝拜。

    之前出了樊城的事,宣明珠在行宫时得知受封的那份喜悦心情,渐也寡淡了,无意大操大办,可是孩子的孝心拦不住,执意要给她热闹一回。

    别的不说,就说皇帝亲自画图为她定制的錾金流苏凤冠,的确是惊艳世俗,美轮美奂。宝鸦瞧见了,稀罕得什么似的,隔几时就找借口溜到娘亲屋里,小心翼翼地探爪摸上一摸。

    宣明珠见女儿喜欢,突发奇想,“宝丫头喜欢,娘为你也打一只金冠戴着玩儿。”

    说干就干,她立即派了长史寻金匠,给宝鸦打了一顶袖珍金缕冠。冠座上环雕飞翎,如鸟如翚,一排掐金丝儿的旒绦晃荡在小姑娘素白的眉额间,既灵动又富贵。

    宣明珠喜爱地亲亲娇女的额头,就让宝鸦中秋那日戴着它进宫。

    梅珩见状,立即从自己的私库里淘弄出一只素纹扁金簪——他本是一位郡王的独子,被梅家抱继过来时,生身父母的遗产都过到他名下,宣明珠除了指点他如何理财生财,从不过问其他,所以才有梅豫整日介打趣这个弟弟,说小书呆只怕是梅家除父亲之外最有钱的人了。

    为的,自然是配上母亲和妹妹的发饰,入宫赴宴时让人一看,便知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人家娘仨儿是整整齐齐了,那梅老大却不干了,到底也问母亲磨来一只定制的獬豸金冠。宫宴上,大长公主带着三个金姿玉质的子女一出场,便夺尽席间风光。

    能镇得住华而不俗的金饰的人,自有令人莫敢直视的雍贵大气。皇帝延请再三,身着一袭凤穿牡丹宽裾霞帔的宣明珠终于与皇帝并立丹墀之上。

    二子在她身旁,梅宝鸦的小手被皇帝表兄亲自牵在手里。百官恭请陛下与大长公主殿下圣安,宣明珠颔睨凤眸,向玉华殿中的百工群臣道:“免礼平身。”

    随着音落,屏台编钟奏响,殿外烟花齐放。一道道法膳琼苏流水般送上,金碧辉煌的殿厅中,一片繁笙丝竹,和乐景象。

    月上中天,酒过半酣,薄醉的宣明珠悠然起驾,带着子女往后宫的翠微殿去歇了。

    皇帝见姑母离席,意兴有些阑珊,撑着看了回胡旋舞,便也回驾两仪殿,走之前让诸卿自乐。

    这一来,臣工们都自在了不少,席间的笑谈声渐大,其间有位闲赋好事的老国公,御酒喝美了,拨拢脑袋大着舌头道:

    “梅刺史不是回上京了嘛,今日百官咸集宴乐,他这位在叛王案中居功至高的功臣怎么不见……”

    兵部尚书的座次恰在老国公之后,庸子鄢摇着一柄檀香水墨扇,听见此语,随和一笑,心道这位糊涂公爷真是醉了。

    谁不知陛下器重梅长生,不然能将门下江阁老的位置都给腾出来?调梅大人至外省任座师,无非为了渡一层资历,再回京,便是直入内阁的前程,人家都不急,你急个什么?

    不过一想起自己这个尚书位,是用一本垫桌脚的书向他手底下讨来的,庸子鄢笑嘲一声,饮尽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