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圣子说不是便不是?到时小臣将圣子并非皇家后裔的秘密公诸于世,中原人又会如何看待妙法莲台上的法染国师?”
法染微笑:“滚出去。”
东胡使者愣了一下。望向蒲团上那人一双凛凛生寒的蓝眸,他内心竟不由战栗。
他犹疑刹那,屈臂以胡礼拜辞,临走前留下话道:“小臣本意不愿迫圣子,然此心不改,过两日小臣再来拜访。”
法染面平如水,桌下如玉的手指捏紧。
他不在意天下人如何看待他,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是她对他的看法。
如果能坦白父不祥的此身,他十年前便不会避入空门。
他还想听她叫自己一声九叔,不想她看待自己的眼神发生变化。
一个梅鹤庭而已。
他需设法破局。
“尊师。”这时侍者入室轻道,“公主殿下还在等着。”
法染睁目,向窗外看一眼,已是晌午过,她还在等着。
她向来不会与他拘礼,今日如此执着等候,该是有话与他说吧——梅鹤庭已经回到了她身边,上回他说,他在自己这里的把柄已没了,那么,昭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事,又知道到什么地步?
不对,她而今已不是昭乐了。
法染纤柔的眼睫垂落,他发现,自己此时的心境正同十年前别无不同——
是不敢见她。
“醋醋。”法染低念这两个酸涩的字音,很快地,重新收敛起蓝瞳中无边的情绪,拂动雪白袈裟,“请她回,我不能见。”
*
“不见么……”听到侍者的话,宣明珠神色有一瞬沉郁。
九叔明知她来,避而不见,问缘由,侍者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原本只有一分疑惑不安,九叔如此反常,她心中的疑虑反而更加重了。
她原可以拿着九叔改换的那张药方,去太医署问个明白,又或者直接问梅鹤庭,他知道些什么内情。
可她还是出于信任先至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