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父亲,都用一种错误的方式爱了她。我并非输给梅长生,只不过是他更得垂怜。”
宝鸦睁大了乌黑的眼睛,法染看得恍惚,向她伸出手,“醋醋,你别怪九叔。”
“我不是醋醋。”不知为何,梅宝鸦忽然觉得这个大和尚的眼神很哀伤,可她是不会同情坏人的,中气十足道,“我是遂遂。”
“宝鸦!”
法染听到身后那声低吼的同时,起身拉宝鸦入怀,伸手扣在她后颈上的大椎穴。
梅长生登上最后一截梯,看到眼前一幕,一瞬间心跳都停了。
“爹爹……”宝鸦方才一直与这个坏和尚斗智斗勇,伺机脱逃,面上全无惧色。此时看见阿爹,她的眼眶一刹那便红了,滴嗒滴嗒掉下几滴泪珠子,仿佛才感觉到害怕。
“宝鸦不怕。”梅长生的气息因一路奔驰过来而不稳,双颧被冷风刮得通红,脸却苍白。
他紧紧盯着法染,低冷的声音打颤,“别动她。一切都好说,法染,你冲我来。”
法染侧眸向阁栏下的地面望了一眼,羽林军的弓箭队都被他调了来,已搭箭开弓,只因他与这孩子离得近,瞻前顾后,不敢轻射。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莫名的念头:若是明珠在这里,一箭,便可了结。
“遂,遂。”法染轻念,好笑地看向眉宇失色的梅长生,“在此之前你怎么不与我好商好量?你可知这世上,有人遂意,便有人不遂意。”
“法染,你——”
未等梅长生说完,法染便松了手,将小姑娘向她父亲的方向轻轻推去。
那张昳丽的面孔低下去重复:“我不是输给了你,只是不敢见她。”
只是,想再见她一回。
那厢宝鸦做梦般扑到阿爹怀里,搂住梅长生的脖颈呜咽。梅长生双臂紧紧抱住他的心肝,心脏狂跳地轻吻她的小脸,不断安慰她,翻来覆去地问伤了没有。
宝鸦摇头说没有,回头去看那个和尚。梅长生将她的双眼捂住,森冷地看向盘坐于台阁的法染,嘴唇无声吐出四个字:你别活了。
他改主意了。
原本他计划,只要法染肯亲口对明珠说出真相,那么他是活是死,全凭自己高兴。如今梅长生承认,是他算漏了一着,下意识认为皇宫是最安全的所在,法染又十年不入宫门,将此忽略,以致让宝鸦涉险。
敢动他的女儿,就别想再有好死。
依法染的傲性,不是不会自裁吗?
他便要他死前受千刀万剐。
法染仿佛不知梅长生的心思,微笑道:“看好姑娘,别让她长大后,被你这样的坏小子骗了去。”
梅长生眉锋冷湛地抱了宝鸦下楼,楼下箭矢正对法染的弓箭队并未撤离。走上千步廊,迎面见墨皇后步履匆匆地携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