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遣你去西北,你可怪朕?”
“臣是自己请命去的西北,又怎会埋怨陛下。”
“子忱,你应当明白朕的忧虑,朕...”
“臣明白,陛下不愿信任臣,那便是臣的过错。”
“子忱...事到如今,朕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想问你,朕走之后,你可愿辅佐皇儿,为我...大魏加持?”
谢旋抬眼看了看这位垂死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已然连成了沟壑,像被大西北的风沙剐过似的。他移开了眼,道:“臣,不愿。”
皇帝睁大了眼愣了许久,才道:“难不成...”
“陛下误会了,臣无意染指江山,自不会与殿下争夺。”
他犹豫片刻,道:“臣斗胆,想问陛下几个问题。”
皇帝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大司马李携曾经妄图买通太医,给贺庭老将军下毒,陛下可知?”
老皇帝听言,有一瞬间的顿愕,只这一瞬间,谢旋却已然明白。
他接着说道:“如此罪大恶极,万死犹轻,为何草草了之?为何李携如今还在朝堂之中呼风喝雨?”
老皇帝盯着谢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你...何时得知?”
谢旋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问:“臣再请问,当朝国舅爷包藏祸心,害死安阳王,推罪于赤烽一族,夺走银虎符,是否经过圣上授意?”
他轻哼一声:“哦臣忘了,银虎符此刻不是好好地在陛下身边吗。陛下向来英明,又怎会被国舅爷所欺。”
“子忱...你可知,功高盖主,过,犹不及啊。”
“臣自当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贺老将军与安阳王驰骋沙场,戎马半生,呕心沥血守住这大魏河山,却千不该万不该持着金银虎符。功高不应盖主,所以今日的贺青,不也是罪不容诛,此刻正在狱中吗?”
“子忱!”
谢旋心中憋闷,迎上了老皇帝的视线,再开口时有些艰难:“大伯,人一旦为君,便都会变吗?”
老皇帝似乎被这一声大伯叫的怔了一瞬,眼中透出了一丝慈爱,又夹杂着巨大的无奈。
“子忱啊,不是人心会变,而是不敢不变啊。身在高位,任何感情都靠不住,我也只能相信自己。”
“您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害死我的父王,您的亲弟弟,却因为一个君位而不去管吗?”谢旋的嘴唇微微有些发抖,“还是,这本就顺了您的心意?只是未由您亲自动手,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当作不知道吗?”
老皇帝长叹一声:“这人呐,不能说谎,自欺欺人到最后,自己也会被自己骗了。我与你父王少时感情最好,末了我也不愿承认,他是间接死在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