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华殿白日才发落了一批内侍,加之内阁警告,自然没人再敢冷待天子,故此陆云川回到麒华殿时,殿中灯火明亮。
见陆云川进了门,守在外头的小太监膝盖一软,战战兢兢地行了礼。
陆云川:“陛下呢?”
小内侍立刻说:“回大人,陛下用过晚膳,服药后便歇下了,吩咐奴婢在外守着。”
“我去瞧瞧。”
陆云川说着推门就进去,守在外头的内侍也不敢拦。
榻前落着繁复的床幔,锦被隆起的影若隐若现,还泄露出了虚软急促的喘息声。
陆云川脚步倏尔顿住,眼神也变得幽暗,那声音原本不大清晰,可他耳聪目明,听得十分真切。
又细又软,像猫叫似的。
静静听了片刻,陆云川绕进了屏风内,撩起锦绣明黄床幔,深不可测的目光不由一滞。
那小皇帝果然并未睡下,清俊的眉间蹙起,墨发散在身下,莹玉肌肤覆着细密薄汗,被盖到了颈,只露出张清瘦妖冶的小脸,泛起淡淡的绯色。床幔被撩起,光影落在他眉睫,那双乌玉似的眼便睁开了,空荡无神的眸子显得格外单纯无辜。
“陛下?”陆云川声音有些干涩,移开了眼神,试图把方才那副浓墨重彩的美人图也从脑中移出去。
明挽昭没应声,他已被伤处剧痛折磨得没什么力气,勉强吃下去些东西后,更觉腹中绞痛,阵阵欲呕,于是发觉有人靠近时,因为眼睛瞧不起,压根没认出来的是谁,直到对方开口,他才认出这声音是白日里见过一回的陆云川。
陆云川等了半晌,才等到一声怯怯的小声:“你……是,陆哥哥吗?”
“……”
、昭的父皇明容昼与齐雁行亲厚,当年明容昼是一介闲王,从昱北来的齐雁行做了他的伴读,可从明挽昭的信任与依赖来瞧,这可是非同一般的亲厚。
明挽昭乖乖道:“因为小叔就是小叔。”
“……”陆云川哑然,顺手将重刀放在了榻前竖放着。
明挽昭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是什么?”
“乌尺寒,我的佩刀。”陆云川稍稍蹙眉,这小皇帝呼吸浅促,声音都透着虚乏,被打湿的鬓发一缕缕地贴在额角,怎么瞧都不大对劲,心里想着,便伸出了手。
明挽昭神思不清,觉着困乏,又疼得睡不着,时冷时热,额心却忽而触及了温凉,随即便听见一声略带无奈的沉声:“这么烫,怎么不叫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