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时机问题。
世事难料,陆佐贤想拿他当质子胁迫陵西,焉知他这颗棋不是杀招?
将来往密函看了遍,其中也有暗探查到的秘辛,正瞧着,目光忽而顿了顿。
“这是什么?”
他将手里拿着封密函,上面记得是齐雁行:安乾二年二月初,告病在府半月,实往江东宓城,因由不知。
安乾三年……
安乾四年……
……
最后一次则是建元四年,正是今年。他入京时已是二月末,二月初时,齐雁行离开邑京,去了江东。
自安乾二年开始,他便雷打不动地往江东跑。
陆佐贤也盯紧了江东。
江东现下没有节度使,即便是大梁国土,说不好听的也算是个没主的地儿,以至于四分五裂,主要便是这块好地谁都想要,彼此僵持着,原本有闻氏坐镇,但闻湛死后,竟寻不出个能镇住四方的节度使来。
陆云川沉默良久,竟觉得酒意都散了不少。
昱北与陵西交好,齐家没女儿,他姐姐便自愿嫁去昱北,婚期都已定了,那是安喜逼死他娘的第二年,安乾十二年,赤奴部忽而发难,势如破竹,昱北老将齐恒泽同次子遭伏击,死在了赤奴部的戈壁滩,尸身勒颈悬在枯木上。
昱北尚在战时,分不出人去寻尸。那日父亲带兵去昱北驰援,陆子鸢没跟着,而是孤身策马出去,她在荒凉戈壁寻了整整一夜后,一个人拖着两具血肉模糊不成型的尸体回了昱北。
她与齐成济不曾完婚,算不得齐家人,却在发丧当日披麻戴孝,一路扶棺。
旁人只说陵西为同昱北交好而做样子,可陆云川是见过他姐姐与齐成济在一起的,齐成济温雅,性子也柔和,他也从未见过黑寡妇似的陆子鸢露出小女儿情态,娇蛮明媚。
他们明明那么相爱。
从那以后,陆云川再没见陆子鸢穿过黑色外的衣服。
她悄悄将齐成济的灵位,供在了自己屋里。
谁说年少不懂情,陆子鸢这一生,也就一个齐成济了。
齐恒泽的长子齐朝策坐镇昱北,还是他爹陆广岚去镇的场子,那年齐朝策也才不到弱冠的年纪,听说原本想将齐雁行这个二叔找回去,可齐雁行不肯。
他宁愿将昱北交给年少的侄子,也非要守在邑京。
陆云川问:“齐雁行去哪了?查不着?”
江舟迟疑片刻,说:“他动作隐蔽,京中都没几个察觉的,不过他既然敢一走就是半月,内阁应当知情。”
然而还是由他去了。
陆云川一时也摸不透,内阁眼睁睁瞧着齐雁行一年跑一次江东,雷打不动地跑了十九年,江东到底有什么?
他不愿怀疑昱北,毕竟有陆子鸢和齐成济的情分在,可又不得不提防。陆云川犹豫良久,只说:“查下去,邑京到江东一路途径数城,不可能半点风声都不留。”
“是。”江舟应下。